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礦業集團總部大廈。
陰暗的地下庫房裏,一輛狹長的重型貨車緩緩駛出。
「今天又拉礦機去荒野上?聽說城外危險的很。」
門口的保安從司機手上接過貨物運輸清單,看了一眼,通過了智能系統核驗。
他眺望了一下貨車的副駕駛,那裏似乎有一個影子正在睡覺。
「有什麼辦法,」司機是一個滿臉憨厚,身材健壯的中年男人,他疊着厚厚老繭的手遞了根煙給保安,
「我女兒要上中學,老婆想換個大房子,錢錢錢,什麼都是錢,幹這行雖然危險,但是能多掙一點是一點。」
「唉,都不容易,我家孩子也要上小學了。」
保安接過煙,用電子打火機點燃,叼在嘴上,揮揮手,打開了門禁,「一路順風。」
「謝了。」
司機揮揮手,拉上了車窗,啟動了車輛。
狹長的重型貨車駛出了地下倉庫,駛向黑夜盡頭的道路上。
車內的擺飾緩緩搖晃,在方向盤的旁邊,裝着一家三口照片的相框微微振動了一下。
一對平凡的夫妻靠在一起,身前站着一個抱着毛熊玩具,梳着雙馬尾的可愛女孩,對着鏡頭露出幸福的笑容。
「這是你孩子?」
副駕駛上傳來一個輕聲詢問,「她現在多大了?」
「對,」司機放下了車窗,點了一支煙,「如果還活着,過兩天就滿十二歲了。」
「還活着?」
副駕駛上坐的人一愣。
「三年前,我和幾個工友一起串聯組織礦上罷工,抵制礦業財團增加工作時間,」
司機把煙叼在嘴上,濃郁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面容,「財團指使冰狼幫抓了我的妻子女兒,等到我趕回來的時候,見到的只有她們冰冷的屍體。」
「抱歉。」
副駕駛上的人輕聲道。
「有什麼好抱歉的,」
司機把嘴上的煙夾下來,放到車窗外,「咱們這個什麼破互助會,都是些差不多的孤魂野鬼,早該去地獄了,只不過被仇恨吊着,賴在這個世界上不肯滾蛋。」
貨車在道路上一閃而過,閃爍的路燈的燈光照耀在副駕駛的人的臉頰上。
那是一個面若刀削,目光銳利,看起來只有二十多歲的年輕人。
「最後一部分零件偷出來了,組裝大概需要三十分鐘,你們那邊都準備好了嗎?」
青年換了個話題。
「我們搞了一批小型機甲,到時候會有十幾個兄弟掩護你,冰狼幫的老大手裏肯定不止一台c級機甲,你要小心,」
司機語氣頓了一下,「其實理論上你剛回來應該好好適應一下的,但是財團那邊這兩天有大動作,咱們已經沒有時間了,老工頭提前把你招回來也是這個原因。」
「他已經和我說了。」
青年輕輕點頭。
「今天我也跟着你去,那些兄弟我來帶隊。」
司機緩聲道。
青年抬頭,看了一眼司機,「這一次很危險。」
「反正我也活夠了,」司機將嘴裏的煙猛地一口吸完,把煙頭彈出車窗,「死之前,送幾個冰狼幫的畜生下地獄,也值了。」
說着他看向青年,「倒是你,還這麼年輕。」
「我兩年前就已經死了,」
青年從懷裏拿出一本翻得破舊的教輔資料,資料的封面沾滿了血跡,他看了一眼這資料,「只是地獄不收我,讓我多帶點混蛋下去,豐富一下地獄的人口。」
「哈哈哈。」
司機哈哈大笑。
坐在這裏的,都是絕望的孤魂野鬼。
司機關閉了自動駕駛,掐斷了車輛上的網絡,改為全手動操作,他看了一眼青年手裏的教輔資料,「你也有孩子?」
「沒有,我有一個弟弟,」青年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書籍,這本書的封面上還沾染着斑駁的已經乾涸了不知道多久的血跡,「他成績很好,上了高中,人也很乖巧,不像我中學畢業出來就混幫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