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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面躺在床上,文舒兩手摸着已經開始咕咕叫的肚子,心中暗道:再忍忍,再忍忍。
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一定要忍住了。
一個時辰後,她再也按捺不住,於暗夜中翻身而起,調出可視面板,從中取出三根祝余草,用桌上的茶水簡單的洗了洗,便捲起來一口塞進了嘴裏。
嗯,涼涼的,甜甜的,味道有些像甘草。
三根草嚼吧沒兩就沒了,文舒咂着嘴,摸着肚子,「還是餓怎麼辦?」
要不再來幾根?
念頭閃過,她立馬又自置物籃里取出十餘根,只是這一拿幾近有小半把,這下桌上的茶水可不夠洗的,想了想,她只能拿着草出了房門,到井邊的水盆里清洗。
簡單的涮去上面的塵土,文舒就地蹲在井邊將這些草一根根的撥拉全吃了,好在這時東廂她爹已經睡下,否則看見她吃草,還不知得驚成什麼樣。
小半把草下肚,文舒總算感覺肚子裏有了些貨,不那麼餓了,只是嘴巴卻仍然感覺欠點什麼。
半刻鐘後,許是祝余草開始起作用了,這下文舒是徹底不餓了。
只是祝余草帶來的飽腹感,終究還是比不得平時大吃一頓來的痛快和滿足。
果然,人還是適合吃飯,不適合吃草!
感嘆了一句,她帶着對飯菜的無比念想,漸漸沉入夢鄉。
翌日,文舒睜眼的第一瞬,就是感應肚子,嗯,好像不怎麼餓。
洗瀨過後,她又感應了一下,還是不怎麼餓。
吃早飯的時侯,依舊不餓。
吃中飯的時侯,還不餓。
眼見自己爹在自己面前吃的噴香,文舒既驚奇又驚嘆,祝余草竟如此厲害。
仔細算算,從昨晚戌時至現在午時,將將已經過去七個時辰,可她竟然一點都不覺得餓,甚至看見她爹吃得這麼香,她竟然也沒生出多少想吃的念頭。
神奇,太神奇了!
一番感嘆後,文舒又起身去了廚房做吃食。
倒不是突然覺得餓想吃東西,而是因為明朝是寒食節。自明日起三天內都不能動火,也不能吃熱食,是以她要趁着下午這兩個多時辰,將未來三天的吃食備足。
除此外,還要準備明日去城外祭掃的供品。
自己吃的她打算做冷麵和青精飯,供品則做面燕,和棗餅。
冷麵和面燕皆為麵食,要醒面,不過這個她在晌午就已經準備好了,此時只需將醒好的麵團,取出揉搓纖拉成又細又長的長條,然後入鍋煮熟,再投入井水中放涼,之後再盛出來放好,這便是冷麵。
等吃時,與幾味佐料或醬菜滷肉一拌就成。
面燕,則是用麵粉捏成一般大的飛燕,蒸熟後以菜汁着色,然後插於酸棗樹的針刺上面,看上去就像燕落枝頭。
青精飯是取南燭木的枝葉搗碎,然後將白米浸入,泡一夜至碧色後,再上鍋蒸熟,這時飯的顏色會從綠色變成烏黑,又稱烏飯。
此飯並不是京中盛行的寒食節吃食,而是盛行於江淮一帶,她之所以會做,是因為她已經過世的娘是江淮人。
自十歲那年掌廚後,每年寒食節她都會做上一盆青精飯,一半給娘和哥哥上供,剩下的,她和爹分吃。
雖然記憶中並無娘的容貌笑顏,但是從爹斷斷續續的講述里,她心裏已然形成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江南水鄉的女子,說話柔聲細語,長相溫婉動人。
忙忙碌碌中,兩個時辰一晃而過,隨着夕陽漸下,廚房裏香味四溢,做好的吃食已經堆滿了灶頭。
眼見夜幕拉開,文舒將做好的冷麵裝至竹籃吊至半空,免得半夜被老鼠偷食。再將做好的青精飯盛在木盆里,用木頭蓋子蓋嚴實了,放在灶台里側。
面燕也用同樣的方法放好。
做完這些,文舒揉着依舊不怎麼餓的肚子給她爹做大餐。往後三天因着不能動火,所以這最後一頓晚飯,大多人家都會做的比平常豐盛些。
隨着夜幕拉開,街面的上喧鬧總算靜了片刻,巷內人家皆開飯,文家的飯桌上也已經擺上了三菜一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