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半小時以後,匆匆趕回老婆婆家拿了自己那幾個手提膠袋和棍子,告別擔心的阿婆,返回每天擺攤那個地方,趙倩無比驚慌和不可思議的看見了石澗仁,自己的父親,還有一個不認識的男人。
驚慌是因為除了自己的父親,石澗仁和那個男人都渾身是血!
不可思議是因為石澗仁雙眼明亮,一點沒有失血過多的萎靡,還居然駕駛着一輛黑色的別克牌轎車,放下墨黑的駕駛座車窗讓趙倩看見了血跡的同時,給她指指後面車門:「是你父親麼?」看趙倩呆呆的點頭就簡短:「上車!馬上走!」
難以置信的姑娘打開車門,看着後座上一身灰色西裝,雙眼卻充滿亢奮的父親,趙倩忽然覺得無比的陌生,反而是那個前座的男人才更真實,只來得及匆匆坐進去把東西堆在兩人之間的座位和腳下,對着父親卻說不出什麼話,就雙手抱住駕駛座的頭枕:「你……怎麼了?」
石澗仁的聲音都充滿健康:「沒怎麼,抱這個倒霉蛋沾了一身的血,我的舊衣服帶上了吧,趕緊的,稍微走遠點找個地方清潔換了。」
那個把全身擠在副駕駛座的男人有氣無力,卻勉強擠出點笑容:「你……才倒霉……嗯,我也是活該倒霉……」
趙倩都幾乎站起來了,雙手再抱緊點前面頭枕確認:「你真的沒受傷?怎麼搞的,這些天你在幹什麼,怎麼一點消息都沒有。」一邊說,一邊不太相信的伸手到石澗仁胸前那些大塊的血跡上面摸,電影裏面不是有很多這樣的情節麼,看着好像沒事,結果其實腰間遭了個大洞,過一會兒就死翹翹了。
但很顯然石澗仁身上的T恤沒有半點損傷,純粹就是面料沾染了黏糊糊的液體,由於兩個人湊得太近。趙倩還有發現:「你沒洗澡?沒換衣服?這些天你都沒洗衣服?味兒都餿了!」
藝術女生的關注點是不是真的有些怪異,石澗仁沒好氣:「我只想又快又省的趕緊把你父親拽出來,哪有時間去洗衣服晾衣服的,趕緊。跟你爹說話去,別來打攪駕駛員!」
趙倩怯怯的轉頭看那個撫養自己十多年的父親,不過才分別一年多,但這一刻還是手指能觸碰到的那個年輕人更真實可靠一些。
因為她父親眼裏的目光太陌生。
而且趙子夫這個時候的表情從看見女兒就變得呆滯。
直到別克轎車在繁華鬧市倒車掉頭,他才看着眼前可以確認的女兒開口:「小……倩?小倩?你。你跟楊先生認識?你們怎麼……怎麼楊先生你是因為小倩才……」
這時候的石澗仁對他就沒什麼客氣了:「你最好是閉嘴,這會兒我懶得跟你多說,等你恢復成了正常人再說。」
後排座的趙子夫睜大了眼,四五十歲的老男人,再怎麼睜大眼也沒他女兒好看,但有種莫名的驚駭:「你……你究竟是什麼人,你……在做什麼?」
石澗仁皺眉從後視鏡看了看:「趙倩,我建議你最好坐在前排座椅間,擋着防備你的父親來襲擊我,這桂西的山路可到處都是懸崖。別我們倆給你父女二人陪葬,那就太不划算了。」
小白花毫不猶豫的就照做,她身材真的很苗條,竟然可以勉力卡在前排座椅中間的寬大扶手上,警惕的看着自己那個臉上不停扭曲神色變化的父親!
也許在家鄉對於傳銷的無數傳說,讓她這個時候真覺得自己父親已經變成了怪物。
可那個滿身是血的傢伙把自己的頭靠到車窗那邊咬牙切齒:「陪葬?我巴不得拉這所有的傳銷者去陪葬!你們都是瘋子!」
話音剛落,後面的趙子夫果然就暴怒的彈起來,不過和趙倩魂飛魄散的展開手臂沒接觸,直接扣住了他前面副駕的傢伙:「我們是偉大的事業,奇蹟就在身邊。你這個不可理喻的頑固分子,你對這個社會完全沒有感恩的心……」
被鎖住喉嚨的傷員掙扎,可在這樣艱難的情況下依舊馬不停蹄的反擊:「傻子!愚蠢的傀儡!明明自己就是個做傳銷的,被騙成這樣了。還以為自己在幹什麼崇高的事業!你們才是社會的犧牲品,垃圾,這個社會就是踩在你們身上,被人騙了還給人數錢……你們這些社會底層活該就……」可能太過激動有點嗆着了,這傢伙居然空空空的劇烈咳嗽起來。
趙倩已經下意識的轉身抱住了石澗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