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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小道士抽走老祖宗的赤銅彎刀時,我本能拽住他,道:「一定……一定有救他們的辦法,不要動手,他們都是我的至親……」一瞬間我已忘了哭泣,只曉得沒有任何思考的苦求着,整個人有點癱軟。
但沒有多餘的選擇,老祖宗三人的皮膚在我陷入幻覺時,已經抓撓過,上面好幾塊肉都已沒了,只剩下坑坑窪窪的爛肉,那肉的氣味比夏天菜場豬肉的味道更令人噁心,若是真找到了辦法救他們,恐怕以現在的醫療技術也無法將他們的皮肉復原。老醰看到自己變成如此,一定會選擇自我了結。
我強忍着反胃,實在不敢相信,剛才還好好的三人在那麼短的時間成了這副模樣,但很快的我想到了酒裏面的雜質。
縮酒是敬神靈的,所以用苞茅過濾,可是老祖宗他們喝下去的時候,並沒有這一層處理。在酒里,碎沫呈一種睡眠狀態,但當有人打開青銅卣的封蓋時,它們感受到了空氣,活了過來。在幻象里,我看到的碎沫,像是一種極小的蟑螂般的蟲體。
我不確定自己的想法是對還是錯,但我相信這是一種對神靈不敬的懲戒,一旦有人喝了神的酒,那碎沫般的蟲體就會成為殺人利器……而藍鵲溪講的,當年羋靈復仇,她報復朝臣,那些人也是「活了即死,死了即活」。看來,他們的死也和這酒有關……
一下子我頭皮發麻,這蟲體太過古怪陰毒,我根本不知如何才能解救自己的親人和朋友。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他們三人停止了抽搐,整個空間變得十分死氣,我甚至有種感覺,黑暗的各個角落,那些該死的八巫後人,正貓腰看着我們。
我控制着呼吸,慢慢靠近老祖宗,就在我湊近的時候,老祖宗突然直直坐了起來。我嚇得踉蹌坐在地上,他冷冷瞧着我,臉上有清晰可見的屍斑,而他的皮肉已經完全鬆弛,一層層堆積的死肉,像是被蚯蚓松過的土。
我怔在原地,隨即想到「死人即活」這四個字。還未等我做出反應,小道士拽着我,將我快速拉到了後面。
眼下我暗自懊悔,剛才哪怕和陳醰干架,也得勸住他們喝這玩意……只是現在後悔已沒有用了……
只瞧着陳醰不知在什麼時候仰起身子,慢慢向寶財逼近,恐懼映入了寶財的眼帘,他嚇得魂飛魄散,唯有張着嘴,本能向後移動……
我無法形容現在的感受,自己的朋友變成了如此,我手裏有刀,可以讓他們解脫,可是我下不了手。然而心慈手軟會把自己帶入地獄。我不斷勸着自己:他們已經死了,已經死了……必須做出抉擇……我渾身冒着冷汗,花了很大的勇氣,終於掏出了腰際的蒙古刀。
通過上次對付屍繭,我發現活死人保留了身前的某種意識,比如說戰鬥。老祖宗我對付不了,唯有小道士才能應付……而初八刀工了得,我扛不住,但卻又不得已硬抗。
我痛徹心扉地看着初八,寶財在我不遠處道:「公子爺……你……你有沒有聽過真愛喚醒植物……植物人的。」
這種氣氛下,沒想到寶財還能說句讓人啼笑皆非的話,不過我聽不進,也沒心情回答。
然而寶財卻開啟了叨叨模式,企圖喚醒腦死亡的老醰,他道:「陳胖子,是誰……海誓山盟的說要永遠做哥們的……你說你把我和公子爺留在這地方,你死了,能……能安心麼……還有,說句掏心的話,你要走了,誰還能和我嘮嗑,誰還能把我劉寶財當個角?」寶財越說越傷感,連我也有點觸動。
我望着已不成人形的初八,現在他們剛剛變化,反應還不大,只是各個關節在機械動着。
「動手!他們已非常人,現在苟延活着,不如死來得痛快!」另一處,小道士在老祖宗身後,膝蓋抵在他的後腰上,拽住了他的胳膊,齜牙對我說着,顯然老祖宗的氣力非同小可。
我絕望地將目光重新對向初八,他的眼睛沒有任何光澤,只存有冰冷的殺戮氣息。
該動手了,我想着,當手不住顫抖着朝向還未完全變化的初八時,他的目光突然對上我,雙手快速掐住了我的脖子。一瞬間來得太快,我只感覺脖子一緊,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手還殘留着初八的餘溫,這溫度對我來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