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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聞言微微一怔,馮道在一邊看見,知他不解其意,便解釋道:「軍使何故疑惑?晉陽百姓皆知軍使乃是仁人君子,方才軍使請來蓋僕射為鄭家主持公道,想來也是被鄉親們看在眼裏的,是以既然軍使親自前來,眾位鄉親自然一切以軍使馬首是瞻。」
李曜這才恍然,心道:「想不到與王家交好竟有這麼大的好處,連晉陽百姓都知道我的『美名』了。若不是王家在背後推動,這種事豈能發生?只是不知道王家如此做法究竟是什麼意思,若僅僅只是因為王博士生前死後與我的那場際遇,甚至包括我與燕然的交情,似乎也王家也無須如此賣力地『包裝』我才是。難不成王家果然把我當作與李克用勢力之間的紐帶,所以才會這般不遺餘力地為我張勢揚名?如果是這樣的話,反過來看,豈不就是說王家已然察覺出李唐皇朝命在旦夕,開始朝李克用方面傾注心血?嗯,若是如此,倒也應當,似他們王家這等累世豪門,最忌諱的就是把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裏,在這種亂世之象日益嚴重的時候,他們開始做出這樣的準備,也是情理之中。不過有一點還需要再關注確認一下的,就是王家的這種決心到底有多大,其投入的力量又會有多深。」
李曜心裏想着心事,面上卻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既然大伙兒相信某,某亦不能叫人失望,走,且去看看這位小姑娘再說。」
李曜說着,便領着眾人朝院子門口走去,圍在四周的人群主動讓出一條道來。李曜走到人群中間,拱手行了個四方禮,大聲道:「諸位鄉親,今日之事,某已盡知,此事錯在我河東軍!如今肇事之人已經被大王叫去訓話問罪,雖然罪名暫時還未可知,但此事已經引起蓋僕射震怒,想來必然會有一個令諸位滿意的結果。」
他見眾人面色一喜,似乎就要高聲叫好,卻立刻大聲道:「但是!」
眾人一看他的話還未說完,連忙把到嘴的歡呼咽了回去,看他還要說什麼。
李曜環顧眾人,臉色悲慟,沉聲道:「但是再大的懲罰,也挽回不了鄭張氏與鄭小河母子兩條人命,也改變不了鄭家小姑娘從此失去母親、失去弟弟的悲慘現實。諸位鄉親,請大家與某一起捫心自問,這等慘劇若是降臨到你我頭上,我們,又將何其悲痛,何其絕望?……某方才聽聞,這位小姑娘年僅六歲……鄉親們吶,六歲啊,才六歲啊!六歲的小姑娘,正是最需要父親和母親關懷的時候啊!然而她的父親離她而去了,母親,也離她而去了,請問,她將要如何生存、如何生活?她,這個六歲的小姑娘,從此以後要如何面對今後數十年的人生?難道我們能任憑她失去一切流落街頭?又或者被某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弄去青樓養大,從此過着那種任人凌辱、受人白眼的生活嗎?」
眾人沉默了,沉默之中,一種悲痛似乎在凝固,一種憤怒似乎在積聚。
李曜忽然振臂高呼:「我們不能!我們不能讓這樣的不幸繼續降臨在這位小姑娘的頭上!我,李正陽,今日當眾立誓,一定妥善安置她,不叫她再受這等痛苦,不叫她再任人欺凌,不叫她從此以後,孤苦無依!」
沉默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人群中忽然爆發出巨大的歡呼!
「李軍使是好人!」
「李飛騰實乃人中君子!」
「李軍使菩薩心腸,佛祖保佑李軍使富貴安康!」
「萬家生佛,李軍使萬家生佛啊!」
……
馮道的小臉上露出激動的神情,滿臉崇拜地看着李曜,心情激動萬分,喃喃念道:「萬家生佛,萬家生佛!……地勢坤,君子厚德載物!這等人物,才當得起河東名士、天下大儒的美稱!想某馮道四處求學,不想今日竟得如此機緣,遇見名師!某今日若不拜在李先生門下,今後必當後悔終生!是了,就是這般定了,縱然跪門苦求,某也定要拜先生為師,終生視之如父!」
阿蠻在一邊愕然一愣:「那個,小道子,你要拜李軍使為師?」
馮道一臉正色,肅然點頭:「錯非李軍使這等厚德君子,何人可為師尊?」
阿蠻遲疑道:「可李軍使是個將軍,你若拜他為師,難道去學打仗麼?只怕你家耶耶不會答應啊。」
馮道搖了搖頭,斷然道:「此前路過代州之時,代州人便說先生天予其才,奇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