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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念快要死了。
胸口痛如刀絞,血順着劍柄滴落,染紅了大片雪白衣裳,她知道自己快要死了,所以必須抓緊時間,不然她死不瞑目。
「為什麼?」
她咬牙問眼前的男人,一雙手緊緊握住劍鋒,掌心被割裂,卻感覺不到一絲痛楚,再怎麼痛,又怎比得上她的心痛和憤怒?
「為什麼?這還用問?」
面前男人一如從前般優雅從容,俊秀臉上不見半點猙獰,仿佛刺出這一劍的人並不是他。
「念念,你已經是顧長亭的人,孩子都生了兩個,你怎會這麼蠢?真以為我對你舊情不忘,你也不問問自己配嗎?」
辛念咬着牙,不讓眼淚流下,她已經夠愚蠢,不想更軟弱。
男人大概是察覺到她的力氣在流失,長劍一寸一寸送進辛念的心口:「你死之後,用不上半個時辰,顧長亭就會趕到。小妾當眾說喜歡別的男人,如此奇恥大辱,端王一怒殺人,多順理成章的事。如此我自然也可做些文章。念念,倒要多謝你,連死都在幫我。」
「哈哈哈」
辛念慘笑一聲,血順着她的嘴角汩汩流下,她不屑看着譚鋒:「你竟以為顧長亭會為我孤身而來?這麼多年的對手,你不知他是多狠心薄情的人?你憑什麼」
心口劇痛入骨,餘下的話再也說不出,當眼前一切都變得模糊時,辛念聽到顧長亭的聲音在廟外響起:「賊子爾敢」
特麼的顧長亭你個蠢貨
一口鮮血噴出,辛念意識徹底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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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戰利品。」
「別過來世子你喝醉了你醒醒不要」
「娘,今天是我和哥哥的生日,你能不能給我們講講一個故事?」
「出去,別煩我。」
「娘,我難受身上疼,沒力氣看好妹妹」
「娘,哥哥睡了我也想睡娘,我好冷,我怕你你抱着我,別鬆手」
「六仔,丫丫,別睡,千萬別睡,娘去找大夫,娘這就去給你們找大夫,你們別睡,醒醒醒醒啊六仔!丫丫老天爺,拿我的命換了他們吧,求求你我求求你」
「念念,我回來了,只是現在還不能帶你走,我們必須扳倒顧長亭,不然你和我都落不着好,更別提白頭偕老,做一世夫妻」
「好。」
「是我無能,為情所困,此生此世,我心裏只有譚鋒一人。今日當着滿堂賓客,王爺盡可殺了我助興,辛念若皺一下眉頭,就叫我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你我之間,從來是敵非友,沒有半分情意。你算計我何錯之有?我又何必殺你?怪我當日年輕氣盛,將你擄來府中困了十餘年。這是一千兩銀票,你拿着它,自尋去處吧。」
「念念,你一直在這廟裏等我麼?怪我事務繁忙,來得晚了,我真怕那顧長亭會殺了你。奇怪,他為什麼不殺你?」
「我不知道,原以為那些謀算被他識破,再無幸理,誰知上天垂憐,今生你我還能啊!」
十年來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閃過,酸甜苦辣痛惜憤怒遺憾絕望種種情緒在心裏翻騰,當真是百味雜陳。
六仔,丫丫,對不起,我沒能盡到做娘的責任。如果有來生,你們能不能還做我的孩子?我一定會盡全力疼愛你們,保護你們。
顧長亭,抱歉。雖然顧府種種都是你咎由自取,我袖手旁觀甚至反捅一刀也說不上錯,但還是抱歉了!是我太蠢,自作聰明,願你能逃過此劫。
辛念感覺到自己慢慢閉上了眼,她知道,這一次是真的人死燈滅,或許魂飛魄散也說不定。她做錯太多事,不敢奢望來生。
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辛念咬着牙,用力將身子一掙,猛地睜開眼睛。
胸口仿佛還殘留着一絲錐心痛楚,抬手摸摸,平滑一片,哪有什麼傷口?而且就連最後一絲疼痛也消失殆盡。
頭上是熟悉的床頂,身邊是熟悉的床帳,這裏是顧府?
辛念一骨碌坐起,撩開床帳,只見些許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