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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萬歲的呼聲當中,隆慶的馬車來到了校場北側的主觀禮台,正中間安放着高大的龍椅,隆慶親自坐上去,他拉着小太子朱翊鈞的手,想要一起坐上去,誰知小傢伙十分倔強,竟然筆直地站立在老爹的身邊,沉着略帶嬰兒肥的小臉,竟然有些威嚴氣度。
隆慶喜得眉開眼笑,果然孩子要從小培養,想自己十七八歲的時候,還唯唯諾諾,兒子才七八歲就一派帝王氣象,好,真是好!
皇帝和太子做好,在兩旁才是文武的座位,唐毅和其他兩位大學士,以及一干高官,坐在了前排,其餘人依次往後坐,最後一排是從四品的大員,也就是說,五品以下的,對不起沒資格上主觀禮台,只能到兩邊,和新科進士,國子監生,以及士農工商,各種代表湊在一起。
唐毅覺得既然人家花了錢,就要值,有一大群官吏陪着,也算對得起票價了。
他剛坐下來,就有人在後面低聲呼喚。
「師相!」
唐毅打了激靈,多年媳婦熬成婆,沒想到咱也享受徐閣老昔年的待遇了,唐毅回頭,來的正是王錫爵,由於規模太大,鴻臚寺和禮部人數不夠,故此從翰林院調了一幫人手過來,王錫爵就是其中之一。
「師相,弟子無能,在門口的時候,弟子沒有約束好……」
「是那個西夷?」唐毅眉頭挑起。
「沒錯,他是西班牙來的,聽說還是位伯爵。」王錫爵憂心忡忡道。
唐毅倒是好奇了,「西班牙能這麼快就派來伯爵做使者?不是騙人的吧?」
「應該不是,據弟子所知,他在半年多之前,就到了馬六甲,想要出使大明,和咱們論理?」
「理兒?呂宋的事情?」
「沒錯,他們說呂宋乃是上帝賜給西班牙帝國的禮物,大明的軍隊無故搶佔呂宋,要立刻還給西班牙,還要賠償損失,不然就派遣無敵艦隊,攻打大明。」
「還無敵艦隊呢,有本事先把英國擺平吧!」
唐毅輕蔑一笑,「原來是有仇口,今天故意添亂,對吧?」
王錫爵點點頭,羞愧道:「弟子不察,險些出了差錯,弟子……」
「行了,他不是跪下了嗎,沒什麼大不了的。」
王錫爵咧了咧嘴,湊到唐毅耳邊,苦兮兮道:「師相,他不是自願跪的,是戚家軍的一位將軍,叫陳大成的,給他踢得跪了下來。然後……又給了對方十幾個嘴巴子,把腦袋打得跟豬頭兒似的,還踹了一腳,腿,腿給踹斷了。」
王錫爵越說聲音越小,眼下禮部和鴻臚寺的人都鬧開了,中國人最講究有朋自遠方來,不亦說乎。對待客人從來都是客客氣氣,小心翼翼,人家好模好樣地來了,結果殘了回去,不好交代。
而且這傢伙早就揚言要動兵,萬一真的打起來,善啟邊釁,那可是大罪名!
有人主張立刻懲處陳大成,還把他給囚禁起來,只等着典禮結束,就立刻上書。王錫爵是唐毅的弟子,熟悉戚家軍的情況,陳大成可是戚家軍的一員悍將,就是脾氣不好,總得罪上官。
明明憑着他的功勞最起碼是個副總兵,結果眼下只是個游擊。這次又闖了這麼大的禍,毆打外國使節,只怕又要倒霉了。
唐毅聽完,非但沒有着急,反而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
「我知道了,告訴人去看好了陳大成,我會親自處理的。」
王錫爵猜不透老師的心思,只能將信將疑,趕快退下去。
此時閱兵已經開始,一聲聲沉悶的大鼓,動地驚天,伴隨着鼓聲,負責指揮閱兵的戚繼美騎在一匹白馬上面。
英俊高大的小伙兒,配着通體雪白的戰馬,就好像傳說中的趙子龍一般,在前面引導,隆慶騎着黑色的龍駒,在陽光映襯之下,黑色的毛皮發出熠熠光輝,令人驚嘆不已,簡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如此神駿的馬兒。
所有人都露出了痴迷的神色,觀禮台上,好些第一次見識皇家威儀的百姓都紛紛跪倒,頂禮膜拜,激動的滿眼是淚水。
好一個馬上皇帝,真是太威嚴了!
都是人靠衣服馬靠鞍,隆慶穿着朱棣留下來的鎧甲,騎着威嚴神駿的弗里斯蘭馬,一手按着寶劍,一手抓着韁繩,馬匹健步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