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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政使衙門正堂。
烏紗官帽,紅袍紫袍。
官員們都是愁容。
「兩萬石啊,可滿打滿算,將西安周邊,大小州縣的府庫,都抄乾淨了,怕也抄不出三千石。」一個官員嘆。
另一個官員則說:「留守的軍士也是要吃飯的,衙門也是要開支的,都送了,咱陝西也就亂套了。」
「是啊是啊,四川的糧食怎麼還不到?」
其他官員或嘆氣,或搖頭,感覺所有人都難死了。
「無糧則敗,軍糧是一絲一毫也耽擱不得的,哪怕將州府的糧庫抄乾淨了,也得儘快將軍糧送到前線,不然大軍一旦有個閃失,我們就萬死莫恕了!」
一個高亢的聲音響起。
卻是按察使黃綱。
一邊說,黃綱一邊看向陸之琪。
可陸之琪卻只是嘆氣,不說話。
官員們牢騷的聲音稍小了一點。
「我看,只能再向城中商戶借糧了。」有官員說。
「已經借了兩次了,一次比一次少,這一次他們說什麼怕也不會給了。」
「不給也得給。答應他們,等四川的軍糧到了,還給他們就是。」
「前兩次就是這麼說的,但哪一次還了?女干商女干商,他們肯順從就怪了。」
「那就派兵!就不信拿不住他們。」
「難,最多逼他們出一百兩百,可前線最少需要兩萬石呢,咱們湊到什麼時候才能湊夠啊?」
「還是要再催催四川方面,令他們加快速度,將糧食運到陝西,不然貽誤了軍機,唯他們是問!」
議論之中,忽然有人說道:「要籌糧,就必須把糧商管住,不能讓他們胡來。對了,我聽說那富商李赫然,將他李記糧行的大部分糧食都裝了車,說是要給他女兒當做嫁妝。」
卻是右手第一位的布政使參政張國紳。
「我也聽說了。」
「用糧食當做嫁妝,真是少之又少啊。」有官員附和。
張國紳用探尋的目光看在場的官員:「李赫然的女兒,嫁的就是火器廠的尤僉事。這尤僉事整天到晚的就是要錢要糧,你們說,他長樂堡有多少兵?秦王府已經給了他一千石了,他怎麼還要從西安搞這麼多糧食?」
眾官員點頭附和:「是啊。」
張國紳看向陸之琪:「方伯大人,這事你不能不管啊,都這麼胡搞,咱還怎麼給孫督調糧啊?」
聽到此,現場微微靜。
眾人感覺,張國紳隱隱對尤振武有所針對。
有心思透亮的人知道,張國紳一向和榆林左家交好,不想左家卻是在尤家面前載了大跟頭,左光先被褫奪世襲武職,流放青海,其子左緒亦是流放,雖然現在還沒有發配,但結局已經是註定。作為左家的「友人」,張國紳顯然對尤家抱有成見。
陸之琪微點頭,正要說話,不想按察使黃綱卻反對道:「不能這麼說,尤振武調的不是私糧,而是軍糧,榆林乃我三邊重鎮,糧餉從來短缺,士兵困苦,尤振武想方設法為榆林籌糧,正是為朝廷解憂,再者,秦王府的糧食,可不是朝廷撥付,而是他連破奇案,秦王給的賞賜,與我陝西府庫無關。至於用糧食作嫁妝,正說明尤振武輕錢財、重實物,他拿糧食作嫁妝,隨嫁去往榆林,省去糧道千里運輸之苦,也是體恤糧道,兩全其美。我們如果這般苛責,以後誰還敢真心實意的辦事,練兵?糧商自然應該管,但應該管的是捂糧不賣,哄抬糧價,而不是正常的糧食往來!」
張國紳被嗆的紅臉,口中卻不服輸:「那照臬台大人的意思,西安的糧食就不用管,隨他們往外地運?」
「不知道除了李記糧行,最近還有誰往外地運糧?」黃綱問。
「」張國紳啞了,一時答不出。
陸之琪皺眉,打圓場的說道:「好了,不要說了,糧商肯定要管,不然如何為孫督籌措軍糧?」
---張國紳是他的親信,他自然要幫襯說話。
張國紳揚頭,微得意。
黃綱皺眉,正要說話,忽然腳步聲響,門房走進來稟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