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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將定睛一看,說話的人是一個外委把總高希典,原是廣州後衛里一個世襲總旗,年紀輕輕,不知道走了什麼路子,花了多少銀子,前不久才在營里補上一個外委.pbtt.算是小得不能再小的芝麻官了。
劉豐生的一個親信咳嗽了聲:「高兄弟,話不能這麼說。要說打仗,咱們弟兄誰也沒含糊過,這些年御海盜、打瑤蠻、平流寇……那次不是朝廷上官一聲令下,弟兄們就提着刀槍出兵放馬的。這裏的兄弟,有一個算一個,哪個不是一刀一槍,屍山血海里掙來得。」他說着斜睨着眼看着高希典。
後面有人便開始起鬨:「乳臭未乾的狂妄之輩。」
「沒上過陣也敢吹!」
「不知死活!」。
「既然高把總如此忠勇,讓他率領本部人馬先去會一會髡賊如何?」
「你要尋死也別拉着別人墊背。」
……
高希典初生牛犢不怕虎,大聲道:「既如此,高某願為先鋒!請將軍點兵開火藥庫,高某即刻領兵上台督戰!必與髡賊血戰到底!」
還有人陰陽怪氣道:「高把總是武穆轉世,赤膽忠心,文武全才,高把總一出馬髡賊還不得跪地請降啊!」
又有人笑道:「那不是不用說得,高將軍一上炮台,一聲大吼便能嚇退髡賊百萬兵啊。」
「想不到我虎門寨中還能出當世的張飛張翼德。」
……
劉豐生的親信和已經決定投降的軍官一起聒噪,頓時將高希典給壓制了下去,其他軍官大多亦不願上陣送死,都默然不語。
高希典氣得臉都紅了,他只是個外委把總,手下除了三個親兵,只有十來個大頭兵。要說真能出死力去拼殺的也就是這三個親兵。劉豐生不點兵不開火藥庫,就是張飛再世也不管用。他梗着脖子爭辯道:「既然食君之祿,就要忠君於事。虎門是廣州鎖鑰,一旦失守。廣州便危在旦夕……」
「說得好!」原本嘻嘻哈哈的大堂里有人突然吼了一聲,大堂上頓時安靜下來,原來一直冷着臉不說話的劉豐生也怔了一下,再看走出來的人.pbtt意料之中的冷笑了一聲。
他會出來攔阻,在劉豐生的意料之中,倒是高希典這個愣頭青跳出來有點出乎預料。
出來得人亦是一個千總,原是世襲廣州回衛指揮,姓馬名承祖。是個達官軍人。廣州城裏的達官兵多是成化、嘉靖年間鎮壓瑤民暴動從南京調來的。祖上都是元朝的色目軍人。
達官軍人在虎門寨中雖然人數不多,但是都是廣州土著又抱團。馬承祖自己是世襲指揮,營兵千總,只比劉豐生低了一級而已。在虎門寨中很有勢力。
「諸位袍澤!高把總說得是!且不說我等都是朝廷命官,多少人都是世受皇恩,就說這虎門要隘,乃是進入廣州的鎖鑰,若是髡賊輕易穿過,廣州必陷其手!大夥大多是廣州本地的土著,難道你們就能坐視髡賊殺入廣州。陷自己的親朋家人,父老鄉親於刀兵水火之中?!諸位三思啊!」他說得情真意切,不由得不讓人動容,有些人臉上流露出動搖的神情。
有人嘀咕道:「我們就這點人馬,髡賊又善戰,如何戰得贏……」
「打不贏也要打,這裏是能多拖一時,城裏便多一時禦敵的準備。再者亦可稍挫髡賊的銳氣。縱然在此身死隕命,也是上對得起朝廷皇上,下對得起百姓家人……」
「夠了!」劉豐生見狀不妙:他這一番巧舌如簧。保不定會把某些搖擺的人給拉過去,他一拍桌子,大聲呵斥道:「馬承祖!這裏是虎門寨,我才是虎門寨主將。還輪不到你指手畫腳!」
馬承祖冷笑道:「虎門寨主將,你也配!你素來與髡賊眉來眼去,暗中勾結。我原以為不過是官場陋規。沒想到髡賊來襲,你不發兵,不開庫,還由着人作踐赤心報國的高把總。其心可誅!我看你是要投降髡賊,當漢奸!」
「大膽!」劉豐生見他毫不猶豫的撕破了臉皮,乾脆也赤膊上陣了,「左右!與我拿下!」
大堂里的軍官原就有不少劉的黨羽,堂下還有劉的親兵家丁十幾人,都是他預備好得,防得就是這樣的情況。他一聲令下,這些人便朝着馬承祖身邊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