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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算錯過他們成人禮的一點彌補。在他家鄉那邊,送劍,比送什麼都強。
此次桐葉洲變故,早早-泄露了天機,兩位手下未能蟄伏到最後,過不在他,實在是天時二字尚在浩然天下,現在就看婆娑洲和扶搖洲兩處會不會順利一些。
原本太平山和扶乩宗都該覆滅的,太平山天君祖師爺和宗主,嵇海夫婦二人,都會死,女冠黃庭這種佔了一洲許多氣運的天之驕子,也不例外。
至於大伏書院君子鍾魁,在這位太平山年輕道士的名單上,排名其實很靠前。
死了一個鍾魁,意義之大,不亞於踏平一座太平山。
所以他當初給背劍白猿的命令,是以命換命都不虧,若是事後能成功遁入那條破碎龍脈,不管受傷多重,都是賺到了,之後就躲起來,老老實實藏着吧,不然他也護不住老猿,畢竟他只能從浩然天下帶走一人,老猿若是沒有傷及大道根本,仍是十二境劍修的境界,他可能會帶走它,而不是念某些舊情,來這邊境客棧喝悶酒。
鍾魁本該活得更長久一些,更痴情一些。
駝背三爺眼神示意九娘要小心此人,婦人仍是執意自己拎着酒罈和兩隻白碗,來到那年輕道士對面坐下。
九娘倒了兩碗酒,笑問道「小道長是認錯我,還是真認得我?」
年輕道士端碗喝了口青梅酒,贊了一聲好酒,手背抹着嘴巴,「是我認錯啦。」
九娘笑眯眯問道「小道長膽子大,也豪氣,言語之間,從不自稱貧道,難不成是個假冒太平山神仙的假道士?」
年輕道士搖頭道「真道士,不能再真了,隨便找了副皮囊,在太平山修行了百餘年,才得了塊玉牌,後來下山遊歷途中,死了,屍骨無存,師門連玉牌都沒能收回去呢,慘得很,在那之後,我換了頭面,四處逛盪,又開始找酒喝,最後回到了大泉,逛了好些地方,比如那埋河之類的,還在蜃景城遇見了一位名叫王頎的讀書人,當時那人歲數不小了,名字取得真是不錯,頎,聖人解字,身修長,心誠毅也。」
「只可惜堂堂君子,千里之堤毀於蟻穴,毀在了一個貪生怕死的貪字上。」
九娘舉碗喝酒的時候,手腕輕顫。
她猛地喝完所有酒水,放下酒碗,問道「為何要跟我說這些,是要殺我?」
年輕道士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喃喃道「早說了認錯人,與你無關。我那故人,九條命呢,怎麼殺?殺了你一次,白老爺可就要心有感應了,你是不知道,白老爺害得我們有多可憐,儒家聖人即便殺了我,我不過是半死,幫着我早點回家而已。白老爺只要親眼見到了我,可就是隔着一座天下,都能夠讓我挫骨揚灰的。」
他有些傷感,唏噓道「我也捨不得殺。」
這位能夠驅使兩頭大妖去拼命的「年輕道士」,笑了笑,端起酒碗,抿了一口酒,「桐葉洲遭此大劫,以後再回頭看,其實是因禍得福啊。」
九娘心中驚濤駭浪。
「不用擔心,我已經喝過了美酒,說過了牢騷話,你們什麼都不會記得。」年輕道士放下酒碗,伸出手指在碗沿上划過一圈,然後站起身,轉身離開客棧。
客棧內場景詭譎,仿佛光陰逆轉,九娘,三爺和小瘸子開始顛倒着說話做事。
最後年輕道士邁過客棧門檻之時,一切恢復如舊,小瘸子趴在酒桌上打瞌睡,老駝背在門帘子那邊抽着旱煙,九娘還在打着算盤。
一切靜止。
唯有那隻年輕道士的酒碗,突兀留在了桌上。
他身體後仰,望向櫃枱那邊。
「九娘」冷冷抬頭望向他,與年輕道士對視。
年輕道士看着「九娘」身後,一根根雪白尾巴粗如樑柱,密集擁簇在婦人身後。
年輕道士數了數狐狸尾巴,皺了皺眉,很快眉頭舒展,笑着離去。
「九娘」冷聲道「你遲早會被揪出來的。」
他早已遠離客棧,卻餘音繞樑客棧內「求之不得,不然為何我此次要多此一舉,對付一個太平山都要護着的年輕人。」
片刻之後。
小瘸子繼續鼾聲微微,煙霧繼續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