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丈法相,笑問道「你就是蕭愻的繼任者,新任隱官陳平安?」
陳平安這個土了吧唧的名字,老劍修這些年真是聽得耳朵起繭了。
在紅葉劍宗那邊,有位被寄予厚望的晚輩劍修,躋身托月山百劍仙之列,位次不高,但是有幸去過劍氣長城和浩然天下,只是在桐葉洲那邊受了傷,很早就返回家鄉天下,在宗門養傷數年,每每提及那位年紀輕輕的隱官,頗為仰慕,以雙方未曾有機會真正問劍一場,當做那趟遠遊的最大遺憾之一。
自家山頭是如此,山外訪友,也是差不多的鳥樣,煩得很。
陳平安轉過頭望向那個小如芥子的劍修身形。
蕙庭感知到年輕隱官的濃重殺意,放聲大笑道「我的這條命,是不是還值點錢?」
陳平安淡然道「不值錢,你只是該死。」
元兇笑了笑。
如果沒有記錯,這是陳平安現身托月山後,第二次正式開口言語?而且比起簡簡單單的「可以」二字,字數多了不少。
陸沉笑道「尊重強者,憐憫弱者。這個元兇,其實挺有意思的。可惜你們處於敵對陣營,不然一場別處的江湖偶遇,說不定還能同桌喝酒。」
當然,在這蠻荒天下的所謂尊重,比較另類。
而所謂憐憫,相對比較好理解,是說元兇讓陳平安放過那些附近門派的螻蟻修士。
一道凌厲劍光當頭斬落,從那妖族劍修的頭顱處豎切而下。
劍光又起,再攔腰橫斬。
法相再一揮袖子,在那老劍修身邊出現一座袖珍的懸空雷局,選擇以五雷正法緩緩煉殺魂魄。
關鍵是那雷局當中,被迫浮現出一個金光熠熠的兩個文字,正是劍修蕙庭的妖族真名,真名引發的光亮搖晃不已,如風中殘燭。
硬生生剝離出妖族真名?!
陸沉一時間竟然覺得有幾分毛骨悚然,不是沒瞧見過比這更慘絕人寰的畫面,多了去。
只不過當出劍者是陳平安,就有點讓人背脊發涼了。
這小子的修行路上,遞劍也好,出拳也罷,一向不喜歡拖泥帶水,打殺就打殺了,從無這般故意虐殺行徑。
先前詢問無果後,陸沉就顯得有些懈怠了,這會兒也懶得去翻檢陳平安的心相景象,想必這位跌過兩次境的蠻荒劍修,在避暑行宮那邊肯定是榜上有名的存在。
而且一位劍修,能夠兩次躋身玉璞境,實屬不易。
別說是蠻荒天下,就算在劍氣長城,都屈指可數。
這筆買賣,確實划算。
若是再宰掉那個仙人,就更划算了。
看那大妖元兇的架勢,既然沒有將那仙人丟出托月山地界,明擺着是在等着陳平安毀約了,而且絕不攔阻。
陳平安雙指一點,將那兩個妖族真名文字打碎,就算蕙庭在紅葉劍宗祖師堂擱放有一盞續命燈,也無半點用了。
那頭仙人境大妖瞪大眼睛,顫聲道「蕙庭!」
陳平安說道「還不滾?」
托月山中,那位形神枯槁的仙人迅速收斂心神,一臉不可思議,試探性問道「真讓我活?」
不信拉倒,不走更好。
陳平安沉默片刻,見那仙人仍然狐疑不定,便要運轉那枚懸空的五雷法印,不料萬丈法相一個猛然下沉,雙腳踩踏之下,大地塌陷出兩座巨坑。
陸沉立即打量起陳平安的人身天地,竟然同時亮起了一串的妖族真名,而且個個都是歲月悠久的飛升境。
陳平安一劍再斬托月山。
剎那之間,山水朦朧,別有洞天,莫名其妙置身於一座景色乏味至極的秘境當中。
是一條仿佛沒有盡頭的長廊,一眼望去,哪怕是以陳平安當下的十四境,窮盡目力,也未能看到出口。
陳平安當收起萬丈法相,走廊隨之縮小。右手邊是數不勝數的房門,另外一側類似早年劍氣長城的兩端盡頭,是無盡虛空,是不知通往何處的光陰長河。歷史上,許多文廟陪祀聖賢就是隕落在這條道路上。早先的四座天下,加上如今的五彩天下,相互之間所謂的「接壤」,無非是被先賢們開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