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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從前,王氏對她的那些好,說是百依百順都不為過,可自從那次被她撞破再回憶起來後,她的態度很明顯的轉變了。哪怕她後來違造書信,以父親的名義告訴她,那個孩子還未滿月就夭折了,她仍舊不信,依然廣發佈告,重金懸賞。
本以為老天有眼,文家那小丫頭那段時間恰好失蹤了,這樣一來,真相便不會被揭開,時日久了,姑母總能死心的。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一個多月的尋覓無果她似乎真的死心了,整日裏形容消瘦,精神萎靡,甚至一度臥病在床。她知道這是一個重新獲得王氏好感的機會,每日風雨無阻的去床前陪伴安慰。
皇天不負有心人,姑母對她的態度果然又慢慢好了起來,甚至在端午前夕還說要帶她去西園參加雅集。她那時多高興啊,滿心期盼着,期盼着能結交貴女,從此走進京都上流圈。
可誰知真到了那一天,她又反悔了,說什麼「怕觸景傷情」。
那一刻她真想抓着她大喊!
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剛出生就被她扔下的孩子,她卻念念不忘至今,明明這些年承歡膝下的一直是她。
然而她知道她不能,因為她不是王氏的親生女,她已經沒有了恃寵而驕的資本,她只能委屈求全,寬容大度的說句:「沒關係,姑母不想去,那巧兒也不去了,巧兒陪你。」
在她的小意安慰,貼心陪伴下,姑母對她的態度似乎又軟化了許多,時至今日甚至已經打算徹底放下過往,去玄清觀給那「早死」的孩子立往生牌了。她本以為這件事就麼過去了,以後她依舊是被王氏捧在手心,享盡萬千榮華的外甥女,誰知今日又出這等變故。
該死的問機!王巧倩將手裏的帕子絞得死緊。
「夫人莫要着急,再有三里地應該就到了。」車夫的聲音從外傳來,王氏稍稍平靜了一下,轉頭看着王巧倩面色不好,不由關切道:「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沒,就是覺得有些悶熱。」王巧倩強笑着拿帕子扇了扇風。
「再堅持會,馬上就到了,剛才那王郎君不是說那茶肆的渴水十分精妙麼,到時姑母讓他們給你多弄幾盞。」
「好呀,謝謝姑母。」
王氏嗔了她一眼,「說什麼謝,這麼些年我給你的好東西還少了。」
看着精神奕奕,容光煥發與早上的萎蘼不振判若兩人的王氏,王巧倩心道:那是從前,待你尋回親女,這好東西哪還有我的份。
不成,她不能這樣坐與待斃,姑母尙不知那親女在哪,她卻是知道的,問機不是說利在北方麼,她就偏不讓他們待在北方。
就在王巧倩思量如何把文舒一家調離京城時,在王氏的期盼中,驢車離茶肆越來越近,半刻鐘後已經看着了房檐一角。
彼此,趙娘子正抱着狗蛋在櫃枱前聽文舒說分送百家飯的事。
「不知小東家打算做多少?」
「既然要做,那就多蒸些,起碼蒸個百來斤米,就是得辛苦嫂子明日起早些了。」
「東家這是說哪裏的話,只是後頭備用的米麵和柴炭不多了,怕是支應不了幾天。」
「這個嫂子不用擔心,明日我就讓人送些過來。」
「哎,快要近午了,東家想吃什麼,我來做。」
文舒看了眼廚下,見擱調料的柜子旁邊擱着一個竹籃,籃子上蓋着一塊白布,好奇道:「那籃子裏裝得什麼?」
趙娘子聞言,忙放下狗蛋去拿那籃子,「是綠豆粉皮,早上一個老丈挑去城裏賣,我見那皮子制的薄厚適中又有韌勁便也買了些,要不,我將它切成條拌了,咱們午時就吃這個。」
「要得,要得,這大熱天,來碗涼拌粉皮最適合不過了。」文舒一面回答,一面揭開籃子拿了張粉皮在手上掂量。
冰涼滑彈的粉皮在空中顫了顫,一點斷裂都沒有。
她點點頭道:「確實不錯,嫂子下次再碰見那個老丈,記得多買些,買個十幾二十斤也不打緊。」
「小東家要這麼多,可是要送人?」
文舒搖頭,「不是,只是突然想做一種吃食。」
「什麼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