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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的風從高原而來,微涼中又帶着乾燥。看小說網 m.kanxiaoshuo.net現在正是旱季,營地新修的白牆上,卻是濕漉漉的,就像下過雨一樣。
此刻,一名二十多歲、曬得發黑的年輕工匠,正站在石頭的白牆邊,仔細研究。他把滿是老繭的大手,按在白牆的表面,感受了會牆體的硬度與濕潤。隨後,他又用指甲划過牆面,留下淺淺的印痕。
仔細看去,長長的白牆上,已經有了一排深淺不同的劃痕。這些痕跡,像是表達着某種自然的奧秘,又像是神秘的神紋,難以捉摸。
「真是奇怪...每天都在變啊!...」
年輕的工匠皺着眉頭,看着牆上的劃痕,似乎要看出花來。他的身旁,還放着一個巨大的陶缸,裏面裝着就近取來的河水,水上則飄着一個木瓢。年輕工匠想了會,又舀了些水,澆在石牆的一面。他的手很穩,儘量澆得均勻,所以也澆得很慢。
這片刻的功夫,科斯卡奇已經挎着銅棍,虎虎生風的走來。他來到白牆前,打量了片刻,若有所思。接着,他拔出棍子,深吸一口氣,然後猛然揮出。
「砰!」
銅棍用力砸在白牆上,竟然砸出一個小坑。此時,仔細瞅瞅小坑凹陷的表面,才能發現,原來這工整的白牆,竟然不是石頭壘砌的!卻不知道,營中的工匠們用了什麼辦法,才修出這樣以假亂真的白牆。
「嗯...一個指節的深度,比幾天前又淺了...」
科斯卡奇伸出手指,比劃了片刻,才點了點頭。他的臉上,露出幾許笑意,又帶着和年輕工匠同樣的疑惑。
「真是奇怪...」
「主神庇佑!頭兒,您來啦!」
看到來人,年輕工匠低下頭,恭恭敬敬,行了個禮節。科斯卡奇嘴角翹起,大大咧咧受了一禮,才笑着道。
「主神庇佑!炭鳥,這些天,你一直在這裏,看管着這石牆,可有什麼發現?」
眼前的年輕工匠,名叫炭鳥,正是科斯卡奇的徒弟之一。只是他向來不喜歡徒弟們叫他師傅,而要叫「頭兒」。這個稱呼,就像狼群里的頭兒,鳥群里的頭兒一樣,能讓他感覺到對方的服從。而作為平民出身的工匠首領,他最喜歡的,就是手下人的服從。
「頭兒,您看看這一面,再看看這一面!」
炭鳥點了點頭,先是指了指白牆澆水的正面,又指了指白牆沒有澆水的側面,認真講道。
「這澆水的一面,比沒澆水的,要硬!」
「嗯?」
科斯卡奇拿着銅棍,穩住力氣,敲了下正面,又敲了下背面。然後,他拿出手指比劃,果然正面的印痕要淺。
「奇了怪了!...每天都在變硬,澆水的比沒澆水的要硬...這弄出的玩意,和殿下描述的不一樣啊?難道,這就是那什麼神啟的水泥?」
科斯卡奇想了想殿下的神啟,摸了摸下巴,看向炭鳥。
「炭鳥,這堵牆,我們修了多久了?」
「頭兒,我算算...我是去年凶日、新年沒到的時候,從科利馬那邊的山裏,急忙趕回來的。五、六十號人,帶回大包小包、幾千斤的火山灰。然後,大夥一起,現燒的生石灰。最後,把這幾種火山灰,分別和生石灰混合,加入石子,壘砌了六七堵牆...」
炭鳥伸出手指,一邊回憶,一邊掰了半天,總算得出一個大概的數字。
「現在是二月下,哪怕沒有兩月...怎麼着,也得有一個半月了吧!」
「一個半月了...」
科斯卡奇皺了皺眉,伸出棍子,又敲了敲白牆。他仔仔細細,又聽了會聲音,低聲自語。
「嘖嘖。這硬度,大概像是火候不夠的土磚。比起石頭來,還是要脆。嗯,裏面不夠瓤實,但比前幾天要好。真是奇怪,殿下說砌完五六天就好,硬如石塊,渾然一體。咱們這兩個月了,還沒好透!」
「頭兒,不急的。這牆開始幾天,脆的和泥巴一樣,就像其他幾面牆一樣。當時我還以為,這回又失敗了。誰知道過幾天來看看,它居然像活得一樣,一直在變硬,現在甚至有了有些磚的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