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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羸弱地將飄渺劍插在地上。賦雲歌緩緩拔起,默默站在一旁。
眾人都已經氣空力竭了。好在一切都結束了。持續了這麼久的浩劫,就此可以劃下句點。
看着對面的兩人,此刻好像萎靡的花萼。賦雲歌看着他兩人,尤其是徹地聞聲的臉龐,更感到有點心痛。
即便他們勝利了,有些人,卻是再也回不來了。
他們,有的是倒在了誅邪路上的,沒有像他們一樣幸運,能夠活着看到勝利的一幕。有的則是無辜地犧牲了,他們的靈魂,或許已經前往未來,開啟一段新的人生。
不管如何,即便迎來了這樣的結果,他們的心情,依然像是地面的顏色,灰濛濛的。
或許只有如果沒有殺戮,只有「如果」。天色淨朗,就像這片頭頂的白煙。
不管如何。賦雲歌閉上眼睛,輕輕吸了一口不算澄澈的空氣。
公孫探先生,銅牛兄弟。還有俠行跡齋主,還有死在抗邪路上的一眾英魂。時至今日,你們終於可以瞑目了。
賦雲歌慢慢睜眼。只見天空的顏色漸漸變白,血霧已經回到山口。
至此總算天下血霧之禍,可以結束了。
「」
然而,就在這一頃刻,一聲來自背後的驚爆,打破了眼前本該結束的終章!!
轟地一聲!眾人腳下,一併劇烈搖晃起來,潭水咕咕直冒,好像無數潭水至深掩埋的觸手,剛剛甦醒!
眾人轉身。然而,映入眼帘的,簡直就像世界末日!
就像火山噴發一樣,但並非是炙熱的岩漿,而是鮮紅的血漿。封印在洞口的佛門真元,真火法陣,都在瞬間被吞噬消滅,如同山底的海嘯,瘋狂地伸出了舔舐天幕的巨舌!
「這」掠重明艱難地轉頭,「怎會咳咳」
眼前一切,霎時被紅光徹底覆蓋。海嘯般散播的光,使得所有人仿佛置身沸湯,恐怖無比!
朱紅色的光芒,在山口冉冉升起。好似惡魔的心臟,顫顫巍巍地在高空跳動着,滴下的每一滴,都是罪惡的鮮血。
先前,曾經隱蔽在血霧之中,若隱若現的鬼嘯聲,一併喧囂起來,在穹頂之下發出迂迴駭人的嘶吼。尖叫聲響徹心魂,聲聲激盪不絕,如同地獄在頂,滿目陰森。
地面之下,本已經悉數破碎的血管,此刻一齊躁動起來。陡然血管呼呼回躥,如同受驚收縮的觸手,使得泥漿激流迴旋,濺滿了群人渾身。
那顆浮起的,類似心臟的東西,漸漸更加紅潤。它的外表無比黏稠,散發出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血腥味和腐臭味。
光芒絕倫地大作,好像天幕折裂。眾人紛紛抬手捂住雙眼,耳畔卻猶然迴蕩着陣陣鬼哭,一時間群響不絕,痛苦難當。
好像置身紅綢布中的待宰之物,眾人此刻,在鮮紅的天地之間,顯得無比渺小!
「保護越天寒和龍陶!!」
撕心裂肺地叫喊,賦雲歌一邊吼着,一邊緊閉雙眼,朝那邊摸索。
腳下泥漿,如同有千萬隻螞蟻爬過,不住地鼓動。賦雲歌來不及管這些,蹚水而過,很快摸到了方才岩石的邊緣。
鬼叫聲越發悽厲、淒切。賦雲歌感覺耳道一陣濕潤,隨即一陣疼痛,應該是刺破出血了。
一切的一切,都像是一場無序的序曲。瘋狂的血祭儀式,他們到底是觀眾還是祭品?
迷濛攝人的紅光,天地宛若鴻蒙初開。然而心弦挑動,這種瘋狂,有種原始的誘人氣息。
不,不是,不能。他們都不能在此淪陷這不應該是終點!
陡然,再一陣轟鳴,天地一起震顫起來。
隨之,眾人耳邊的吵鬧,漸漸地恢復平靜。
鬼叫地震的晃動。腳下蠕動的泥漿,頭頂刺眼的光,漸漸逐一從每個人的感官中,緩慢褪去。
再之後,那眼皮無法遮擋的血光,也好像漲破的氣泡一樣,在達到極亮的高峰後,慢慢從空氣中褪去。
五感之外,逐漸只剩下平靜。
賦雲歌等了好久。他兩手死死抓着越天寒和龍陶的一條手臂,生怕他們會遭遇什麼不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