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子悄悄走的，沒有驚動任何一個小朋友。

    她從張嘆家離開後，便在小朋友們回到寢室前，先一步把自己的小被子捲起來，扛在背上準備離開。

    這時樓梯上傳來小朋友們說話的聲音，她聽到了程程和小米的聲音，為了不讓她們發現，改到了二樓，藏在走廊里，等小朋友們被老師趕進寢室後，她才轉了出來，抬頭看了看樓上，眼神留戀但又堅定，悄然下了樓道，來到了一樓。

    一樓教室里還亮着燈，但是已經沒有小朋友在了。

    她往教室深處走去，來到閱讀區，這裏亮着燈，但是沒有小朋友。她記得以前小白不睡覺，總是一個人坐在這裏看繪本，有時候是她陪，有時候是江濱陪。如今江濱早就離開了，她也要離開，小白也不再是沒有爸爸媽媽的野孩子，不用再一個人躲在這裏不睡覺看繪本，她一定是在張老闆家叭。

    「小英子~~你要走了嗎？」

    身後傳來小滿老師的聲音。

    給小英子送別的只有小滿老師，她揮別，到了院子裏，見到李擺擺站在樹影下目視着她，向她道別呢。

    小英子告訴他，張老闆說如果她以後還要來小紅馬玩，讓他不要攔着她。

    老李哈哈大笑，拍着胸脯保證不僅不會攔着她，而且會熱烈的歡迎。

    小英子笑着想哭，抽了一下鼻子，抬頭看向星星滿天的夜空，「哎呀我要走啦，天都這麼黑了。」

    天早就黑了，都已經晚上十點了。

    「去吧，以後常來。」

    老李伸手想摸摸她的腦袋，但又止住了，小英子是大孩子了，不比小白喜兒嘟嘟，大孩子已經有自己的強烈的自尊，不一定會喜歡大人摸腦袋的動作。

    「哎呀李擺擺你想摸就摸叭，我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你了，我媽媽說她很小很小的時候也就認識你了，你就像我的外公，摸摸腦袋也沒什麼呀。」

    老李笑着摸了摸她的腦袋，叮囑她以後一定常來玩，從村子裏出來到小紅馬，幾步路而已。

    「會的會的，我走啦，再見。」

    「再見……等等。」

    「怎麼了？」

    「你回頭看看。」

    小英子回頭，只見原本空無一人的走廊上，出現了一個穿着白色小睡衣的小朋友，正看着她。

    是程程。

    「小英子，你要走了嗎？」程程怕怕地小聲詢問。

    老李幫小英子拿着被子，小英子來到程程跟前，半蹲着說：『哎呀你怎麼知道的？你好聰明吖程程。』

    程程抓着她的衣裳說：「我看到你的被子不見了，你是不是要走了？小英子。」

    小英子雖然在寢室里有床鋪和被子，但是她經常不住宿，晚上十點之前她一般能回家，她後爸會來接她。

    程程能通過少了被子推斷小英子要離開了，完全是她心思細膩敏感，冥冥中仿佛有種預感。

    「我要走了，不住小紅馬了。」

    「……你還會來玩嗎？」

    「會的。」

    「真的嗎？」

    「真的呀，我都跟張老闆和李擺擺說好了，他們歡迎我來呢。」

    「那我不哭了，拜拜。」

    小英子叮囑她一些話，比如要和人說話呀，不要總是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看繪本……程程一一點頭應下，表示會聽她的話。

    程程站在走廊上，朝離開小紅馬的小英子揮手告別。

    張嘆站在陽台上目送小英子上了黃永山的電動車，載着她消失在城中村的路燈下，從光影里消失在黑夜中。

    雖然小英子離開了小紅馬，但是並不是從此難再見。

    在今後的日子裏，張嘆時常能在城中村中遇見她，她那雙仿佛天真又懂事的眼睛總是含着笑。

    她也時常來到小紅馬，看望別的小朋友們，每次來都會帶些好吃的，比如糖果啊、餅乾啊。

    小孩子們很喜歡她，每次都圍着她嘰嘰喳喳，小英子很喜歡和大家聊天，給她們講她在外面遇到的聽到的看到的人和事，以及她那半生不熟的人生小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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