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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老聽口音有點像湘西那邊的?」
幼兒園裏,張嘆和羅子康的爺爺坐在一起一邊曬太陽一邊閒聊。
羅子康的爺爺總是把目光落在羅子康身上,小光頭剛剛和小白大吵了一架,現在跑去看小班的比賽了,小米和喜兒正在安慰氣壞了的小白。
「我在湘西長大。」他收回目光,回應張嘆道。
「難怪,店裏生意還好嗎?」張嘆繼續問道。他知道羅子康家是賣小吃的,兼職夜宵。
「溫飽不用愁啊。」
「我經常聽羅子康誇獎您,說您做的串串特別好吃。」
「年輕的時候做過廚師,有點基本功吧。」
「在浦江嗎?」
「剛到浦江的時候,那時候就是靠做廚師才在浦江紮下根來。」
「那您做湘菜一定很拿手吧。」
「一般般,其實沒有多好,浦江這邊的人吃湘菜不多,所以我又要學本幫菜,但是沒多久,老闆讓我負責採購,就沒學了。」
「採購的話,應該輕鬆一點,待遇也好些吧。」
「好什麼啊,工資還沒小廚師高。我在菜場採購時,認識了許多別的飯店的採購,一打聽,人家工資高,而且油水也多,我這個不行,老闆算的死死的。」
「老闆是個精明人,做生意的沒有不精明的。」
「他不精明,他是個很好的人,待人很寬鬆,精明的是他老婆,一個瘦瘦高高的漂亮女人,雖然漂亮,但是為人比較刻薄,我們都怕她。」
「老闆娘都會防着點。」
「她是太防人了,她為了避免採購貪錢,就每隔一段時間調換崗位,沒誰能做的長久。」
「那您沒幹採購了?幹嘛去了?」
「我走了,有一次騎三輪買菜的時候翻了車,把好幾框雞蛋打翻了。老闆心好,看我沒錢,就打算算了,但是老闆娘不肯,扣了我一個月工資沒發,讓我走了。」
「走了之後您幹嘛去了?」
「唉好難找工作,在街上遊蕩了幾天,認識了一個老鄉,他在一艘漁船上幫船長打魚,介紹我跟他幹了。」
「您去了打魚?」
「打了幾天魚,晃的我吐個不停,實在干不來這個活。船長見我肯賣力氣,就留下了我,讓我在店裏負責殺魚。」
「殺魚哥。」
「臭氣熏天,每天下班後身上的魚臭味怎麼洗都洗不掉,我孫子說現在還能聞到魚腥味。」
「哈哈,其實沒有,聞不到。」
「殺了太多魚,一輩子都沾上這種氣味了,融在了骨子裏。」
「我看您的手上很多繭。」
「可不是嗎,很多是魚鱗沒有洗掉,長進了肉里,成了這樣。」
「那您殺了多久的魚?」
「幹了一年多。」
「之後呢?」
「之後有一天,店裏來了一個香港佬,叫什麼職業釣魚的,要去內地游釣——真是吃飽了沒事幹——問我願意不願意跟着去,當他的幫手和導遊,工資待遇是殺魚的一倍多,還能走南闖北,免費旅遊,我就去了。」
「喲,那是走了很多地方吧?」
「全中國基本都跑了,專往有江河的地方跑,很多叫不出名字的地方我們都去過。」
「這個幹了多久?」
「有大半年。」
「後來怎麼樣了?」
「有一次在一條荒山野河裏釣魚,晚上漲水了,我們倆都沒發現,等發現時,河水已經把我們包圍了,趕緊拋下東西遊到岸上去,差點就丟了命。但釣魚的東西都丟了,我那老闆也受了驚,就說要回去休息一段時間,等下次出發時再來喊我,但之後我們再也沒聯繫到過。」
「那您是回到了浦江?幹嘛呢?」
「回了浦江,掃大街,當清潔工。」
「這跨行跨的有點大。」
「清潔工幹了三年多,後來開灑水車。」
「您還會開車啊。」
「呵呵,學的。」
「開了一年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