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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反軍亂民,李凌在長舒一口氣的同時,也不得不感慨了一聲:「看來這丁奎在叛軍中的聲望還是極大的,居然只靠他一個首級,就能嚇退千軍……」
說話間,他的身子又是一顫,眉頭緊緊皺起,身體卻又搖搖欲墜。得虧身旁的楊輕綃和李莫雲及時出手攙扶,李凌才沒有在周圍兵將們的歡呼中頹然倒下,但這已經引來了許多人關切的目光,常帆等人更是迅速靠過來,不顧身上帶血有傷,便問道:「大人,你這是受了傷了?」
適才他們就聽人大叫着什麼李凌已被刺殺有些亂了心思,直到見他們回到城頭,才略放鬆些。但現在看李凌這般情況,心中的憂慮又起。
李凌極力穩住身體,擺了下手:「無妨,只是被人行刺。好在有輕綃和莫雲在旁守着,所以才斬下了刺客頭顱,我則只受了點傷。對了,我們的傷亡如何?」說着,他目光在城頭遠近一掃,就見滿地鮮血,橫七豎八倒了好多人,既有守軍兵將,也有那些冒死殺上城頭的叛軍的屍體。
「傷亡確實不小,應有不下百人戰死,我們漕幫弟兄也死了五人,其餘人也都受了傷……」常帆目光一黯,輕輕說道。剛才李莫雲追丁奎下城,他們這些漕幫漢子身上的壓力陡增,一場血戰下來,傷亡着實不小。
李凌看了眼同樣臉帶悲憤之色的楊輕綃,正色道:「是我連累了兄弟們,等亂事平息,我自會向官府為他們討一個撫恤。還有,他們的屍體也請一定保存妥當,好生安葬,我想華亭百姓是不會忘記他們的。」
「嗯……」楊輕綃等人都默默點頭,沒有說太多。雖說江湖中人死傷難免,但像這樣的城池攻防,大規模的戰鬥和突然的死亡,對他們的衝擊也自不小。
李凌也說不出太多安慰人的話,只隨口又鼓舞了一下軍心,這才因為身上的傷痛堅持不住,而被送下城,回了縣衙。而其他人則不敢放鬆,叛軍雖然退卻,但並沒有真箇遠走,只在十多里外安駐下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又會繼續攻城了。
所以無論是李莫雲還是漕幫眾人依舊得守在城頭,時刻提防着新一輪戰鬥的開啟。
李凌則由楊輕綃陪着回了縣衙休息,順帶請來了大夫為他診治。這一番望聞問切下來,大夫便心驚道:「大人身上的傷可是不輕,五臟皆因擊打而有所損傷,另外胸前有兩根肋骨也有折斷,幸虧只是骨折而未斷裂刺入臟腑,不然只怕……
「大人,您這傷需要靜養,接下來半月內不得有劇烈動作,不然傷情怕是會越發嚴重!」
這話一說,不光李凌吃了一驚,楊輕綃也是大為後怕,李凌這回真就是經歷生死了。要不是運氣好,恐怕當邵秋息出手時,他都已經死在鬼影子手上了。
在把大夫送走後,楊輕綃便有些紅着眼看着他,正色道:「李郎,接下來你不能再隨意出縣衙了,我會在這兒陪着你,直到你傷勢痊癒。」
「可是現在華亭的情況危急,我身為縣令怎能一直縮在衙門裏?」李凌當即反對道。
「就算城池失守也比你出事要好!」楊輕綃突然盯住了他,目光閃閃,一臉的堅定,「有他們在,城池不會有事。又不是沒讓見人,只是別再像之前般忙碌和冒險而已。」
看着這雙滿是愛意和關切的眼睛,李凌到底沒有再作堅持。其實就他本心來說,也沒有殉城之類的想法,什麼都沒有自己的性命來得重要。所以最終,他也點頭道:「就依你說的辦,不過我每日還是會見他們……」
「嗯。」楊輕綃點點頭,臉上有了一絲笑容,然後又露出後怕之色,「剛才可真嚇到我了,要不是邵前輩出現,恐怕你真就,真就……」
「所以說我有氣運在身,沒那麼容易死。」李凌倒是顯得頗為淡定,笑着握住了她的手,然後試探着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啊,如果我真就死在那刺客手裏,你會怎麼辦?」
楊輕綃一愣,手也反握李凌,語氣里滿滿都是堅定:「我會為你報仇,無論是他,還是他背後的人,我都不會放過!窮我一生,也會把羅天教徹底剷除,一個不留!」
感受到她的決心,李凌一陣感動。她雖然沒有說什麼至死不渝的話,但意思也差不多了,所以他也就沒有繼續追問「之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