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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高冷學魔,任重向來行動力很強。
不然當年他也做不到一邊頂住那麼多誘惑,一邊在學業上一騎絕塵。
很多事情,往往他動了念頭覺得有必要去做,就一定要做,並且越快越好。
比如那個賣破槍,然後又活活打死想要回錢討回公道的少年的詐騙犯。
昨晚任重剎那間動了殺念。
但昨天他並未急着出手。
他其實也在考慮。
從邏輯上講,那人這次沒有作惡的機會。
那麼這樣的人究竟是否應該為他本來會犯,但又沒犯的罪孽而付出代價?
這是無解悖論。
作為生長在21世紀的人,任重雖有心改變自己融入時代,但目前心底依然殘存着法制社會遺留的刻痕。
這是生而為人的基本本能,任重正在勉強克服。
他既有遙遠的崇高理想,又有眼前所見的困頓現實。
他既不能聖母,也不能屠夫。
這都是他身上真實存在的矛盾。
但今晚任重終究做了決定。
他想先着手調查,看看情況再說。
曾有人說「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
他這算是主動出擊了。
真正的革命者不能守株待兔,不能被動,必須有決斷,既要有堅定信念,還要有主動的進攻*******從來不會被動降臨,因為既得利益者絕不會因憐憫而拱手讓出江山。
解放永遠只起源於第一聲槍響。
這些事情,在上次時任重早就想明白了。
他現在做的只不過是把心中所想進一步提升為身體力行。
……
夜裏八點過,任重、鄭甜和文磊一行三人行走在南城區的貧民窟小巷中。
「任先生,我們到這裏做什麼呢?」
鄭甜如此問道。
她並不知道任重與孫苗的私下交流,心下有些納悶。
任重隨意道:「以後既然要在這邊定居,我還是在鎮子裏多走走,看看風土人情比較好。我怕出事,所以請你和文磊陪同一下。」
他的另一個目的是繼續拖住鄭甜,不讓她去跳蚤市場。
既搞到保鏢,又拖住鄭甜,一箭雙鵰,可謂機智得一匹。
三人路過一街角。
街角處的下水道蓋板打開,飄出屍臭味。
旁邊正有幾個身穿清潔工制服的人將一具腐爛得不成人形的屍首往中型運輸無人機上擺去。
應該是許久前有人被悄悄弄死了塞在裏面,直到散發出屍臭才被發現。
這裏剛好有遮擋,是小鎮中心的「索倫魔眼」看不見的角落。
任重敏銳地注意到,屍體的天靈蓋早被揭開了,裏面沒有大腦。
他察覺了要素,這說明腕錶的竊聽與「魔眼」的監視分屬不同系統。
獵殺者的確只負責收集大腦與鎮壓不穩定因素,不負責收屍,更不參與執法。
鄭甜捏住鼻子悶悶道:「啊好臭!咱們去別的地方逛就行啦,來這幹嘛。味兒也太沖了,比我們那條巷子可差遠了。這地方沒風土人情能看啊。」
文磊倒沒說話,只警惕地四處打望,把兼職保鏢的業務素養展現得淋漓盡致。
他倒是忘了,就衝着他這體型,小鎮裏尋常也沒幾個底層荒人感挑事兒。
三人又轉過一街角,十七號巷到了。
任重並不知道騙子具體在那間屋,只能順着巷子往裏走一路看一路。
小巷極其破敗,與他自己那靠近城牆處的板房所在的巷子有得一拼。
亂七八糟的房子東倒西歪着。
衣衫襤褸或老或少的人要麼百無聊賴地躺在屋檐下,要麼縮在塌了小半,根本不能遮風擋雨的房子裏。
有的房子裏傳來沙沙沙的劣質電視喇叭聲。
還有的房子裏反覆迴蕩着男女合唱,完全不隔音。
幾乎走到巷子盡頭,任重終於看見一間比較像樣的一層板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