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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的艦炮襲來的時候,周文正在指揮部隊整理行裝和裝備,打掃戰場的事情已經交給了第五軍來完成,周文準備帶着兄弟們回廟行休整了。
當看到遠處騰起的火焰和爆炸,周文有點兒納悶,彭家宅這裏距離日軍在吳淞口的軍艦足足有二十幾公里,他們對着早已被日軍攻佔現在又被放棄的前沿陣地炮擊是幾個意思?是在泄憤?
但是接下來的炮彈裂空的尖嘯讓周文的臉色大變,他忘了或者說沒意識到日軍還有一艘軍艦的艦炮能打到二十幾公里遠的距離,那就是日軍第三艦隊的旗艦,戰列巡洋艦出雲號上的那兩座兩聯裝203毫米口徑的巨炮。
一般情況下,戰列艦上的火炮不會使用最大數量的發射-藥包來達到最大距離的炮擊,因為要考慮炮管的使用壽命,發射-藥包越多,對炮管的損傷就越大。
但是,今天的日軍卻是已經惱羞成怒了,所以他們不管不顧地裝上了最大數量的發射-藥包,雖然射擊精度不敢恭維,但是也能對正在慶賀勝利的中國軍隊造成威脅不是?打不死你也要噁心死你。
周文看着落下的重炮炮彈爆炸後傳來的地面震動,知道此地不能久留,雖然目前沒炸到這裏,但是誰知道下一發炮彈會落在什麼地方?
他趕緊大叫道:「全體向金家宅方向撤退。」
這時他突然想起還在村子裏清理日軍指揮部的妙花幾個人,趕緊就向村子跑去。
讓周文萬萬沒想到的是,一分鐘後的第二輪炮彈再次落下,其中一發炮彈就說巧不巧地落在了彭家宅的方位,那可是重達300多公斤的炮彈啊!
炮彈騰起的煙霧和大地傳來的巨震讓周文差點兒失去重心,但是這一刻失去重心的還有他的一顆冰涼的心臟。
周文眼睛瞬間就紅了,他轉頭嘶聲大叫道:「快來人啊,曉平他們還在村子裏。」說完就向村子疾奔而去。
他以從未有過的速度跨過沙包,越過溝坎,心裏卻是默念着:「佛主保佑,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有事啊!」
要知道村子裏有他最敬愛的師兄,最親密的髮小兄弟,還有他最喜愛的師弟。
但是等他衝到村口的時候,周文感覺自己快發瘋了。
村子裏本來矗立着的幾棟房屋全沒了,大白瓦房只留下那些殘牆斷壁中的一點點白色,他流着眼淚,嘶聲呼喚着:「師兄,師弟,大成啊啊!」
他奮步向前,來到已經被碎石瓦礫覆蓋的殘破屋子前,邊呼喊着邊用手挖,不管那些還在燃燒的樑柱,不管那些碎石會刺破他的手掌,他甚至忘記了自己背包後插着的工兵鏟。
更多的人跑了上來,他們用工兵鏟奮力而小心地挖掘着,很快就看見了一把指揮刀的刀柄,順着刀柄看見了緊緊握着刀鞘的一隻手
先挖出來的是妙花,這個傭兵團的大師兄,這個平時有些自傲和清高的少林高手,這個當之無愧的最強突擊手,俊美的臉龐已經被血漬覆蓋,心跳也及其微弱,而周文的心就像被刀絞碎了一般。
他滿臉是淚,嘴裏不斷喊着:「師兄醒來,師兄你快醒來啊!」手上卻是不停將般若之氣輸入妙花胸口,他這時才發現,妙花的雙手和雙腿都是血肉模糊,後腦上更是一個血洞,白生生的腦骨都露了出來。
接着,在他下方的張曉平和許大成都被挖出來了,高小山在周文身邊輕聲說道:「曉平左腿骨折,胸部可能是震傷,還有心跳。」
「大成看不出傷勢,也可能是震傷,他只是閉氣過度昏迷了過去。」
周文左手輕輕擦拭妙花臉上的血漬,看着妙花慘白的臉龐,他知道現在不能再等待了,只有把妙花送到廟行的野戰醫院,只有寄希望於師弟馮天培才能有希望把他救活。
從三人被挖出的位置不難猜到,在爆炸來臨的時候,是妙花這個大師兄將張曉平和許大成護在了身下,是這個面冷心熱的好師兄保住了張曉平和大成。
周文大叫道:「擔架,快點兒送廟行。」
其實不用他命令,幾個擔架早就被兄弟們準備好了,體淨哭着要過來抱起妙花,被高小山阻止了,「不能一個人抱,兩個人抬身子,他的雙手雙腳都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