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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十分凝重。
知縣、試百戶、周道士三人坐在項宅的正堂中,個個臉色肅然,如今畢竟不是人命賤如草的亂世,而是太平盛世,這麼多屍骸,雖然未必都是死在了他們的任期之內,很有可能是陳年舊案,但誰也不敢馬虎大意,這可是影響仕途的大事。
齊玄素站在門外,雙手分別按在腰間的短劍和手銃上,仰頭望着一輪明月。
局面走到這一步,實在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
如果不是他有「死之玄玉」,只怕也要落得那名方士的下場,成為墓園的眾多白骨之一。
想來是那名方士看出了什麼端倪,前來捉鬼,結果沒料到還有一妖藏於暗中,寡不敵眾,白白丟了性命。
想到此處,齊玄素握住兵器的手掌一緊。
無論多高的境界修為,只要不到天人,都有可能在陰溝裏翻船,未必是技不如人,而是江湖險惡。細數起來,修為比齊玄素要高卻死在齊玄素手中的人,也不在少數。
就在此時,有人前來通稟,說是項如林終於醒了。
已經在正堂枯坐了好一會兒的三人同時起身,快步向外走去。
雖然封鎖了項宅,每個家人都要明白回話,但這些人大多並不知情,就算有一二知情之人,也都是後知後覺,或者乾脆就是捕風捉影,沒什麼大用,所以關鍵還是要着落在項如林的身上。
齊玄素猶豫了一下,也跟在三人身後。
先前三人商量議事的時候,齊玄素就在旁邊,眾青鸞衛、衙役、道士見自家上司都對此人十分客氣,所以也不敢阻攔,只當是其他地方的上官。
四人來到項如林的臥房,項如林正坐在床上,還是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
有人給幾位主官搬來椅子,還是由知縣出面,開口道:「項如林,你在家中建造墓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快快從實招來,否則三木之下,嘿嘿」
雖然此地不是縣衙大堂,也沒有三班衙役,但知縣的威脅之意還是昭然若揭,讓人忍不住脊背發涼。
衙門裏有句話叫作「三木之下,但求速死」,或是叫作「三木之下,何求不得」,所謂「三木」就是套在犯人頸、手、足上的刑具,即:首枷、足桎、手梏,許多江洋大盜尚且承受不住,更不必說項如林這種養尊處優又身子骨薄弱的士紳了,只怕三木之下就能要了性命。
大概是物極必反的緣故,項如林此時反而鎮定了下來,苦笑一聲:「我好歹有舉人功名,真要用刑打死了我,只怕大人承擔不起,最起碼要等到革去我的舉人功名,才談得上三木如何。不過事到如今,再說這些已經沒什麼意義了,既然大人已經看到了那墓園,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
試百戶開口道:「這宅子裏有蛇妖,有厲鬼,偏偏你的正妻和小妾都失蹤了,這裏頭有什麼關係?」
項如林垂頭不語。
周道士冷冷道:「既然不說,那就是默認了。不知是蛇妻鬼妾,還是鬼妻蛇妾?」
項如林的身子輕輕顫了一下,不過還是低頭不語。
齊玄素沒有說話,只是面無表情。
項如林雖然沒有吃人,也沒有殺人,但卻故意縱容,知情不報,同樣難逃罪責。就算是儒門的親親相隱,也用不到這裏來。更何況如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儒門的天下,而是道門的天下了。
知縣有些按捺不住了,雖然手頭上沒有驚堂木,但還是用手掌拍了下桌子,喝道:「大奸大惡從來冥頑不靈!」說着他倏地站了起來。
齊玄素雖然有椅子,但一直站着,試百戶和周道士這時都跟着站了起來。
項如林也嚇了一跳,不由抬起頭來,看到四人並立,又是身子一顫。
知縣神色嚴厲,逼視着他:「就算沒有口供,只要物證足夠,我們也能結案,不過到了那時候,就很難看了。你自小也是嬌生慣養,只怕是承受不起!」
項如林沉默許久,緩緩說道:「大人想問什麼?」
知縣神色稍緩:「蛇妖厲鬼之事,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項如林不知是身陷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