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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鬥從一開始就進入到了最激烈的狀態。
暴怒的蒙古追騎和狂躁的漢兒奴隸們糾纏在一處,不斷有殘肢斷臂飛到半空,不斷有人被刀劍扎穿或者被棍棒活活打死。畢畢剝剝的火球燃燒聲響之下,雙方發出駭人的叫喊聲響,就在呂樞身旁此起彼伏。
蒙古人的體力和廝殺身手,遠在暴起發難的漢兒之上,臨陣的反應也要快得多。有幾名蒙古人被罩在一個兜網之下,結果其中一人不管不顧地撐起兜網,把鬆散的網眼撐大,另幾人透過網眼,往外連着投擲骨朵和布魯。
這種短距離內投擲武器殺傷的本領,幾乎和騎馬射箭一樣,都是蒙古人的本能。他們的手勁大得異乎尋常,只要打中了目標,立刻就是重傷。
從四面圍攏上來的漢兒奴隸猝不及防,接連倒下五六人。
呂樞握着淌血的短刀環顧戰局,只覺十分心疼。
這些和他一起伏擊的漢兒們,便是前幾日裏陸續投奔的奴隸里,挑選出的膽大之人。他們沒什麼武藝可言,只是憑着膽色和復仇的沖頭,被挑選出來參加戰鬥。過去幾日裏,這些人盡力完成了基本的軍事訓練,還發揮工匠的特長,製造了好些可供臨時使用的武器。毫無疑問,他們都是可用之人,以後至少可以成為隨軍的工匠,可惜今天接連死了許多。
就在呂樞身邊,忽地發出悶哼。
原來有一柄沉重的手斧向呂樞旋轉飛來,呂樞卻沒注意。先前倒地的瘦削漢子慌忙擰腰挺身,探手去阻,結果斧刃揮過他的右掌,斜斜往側面墜下,距離呂樞不過數寸。
瘦削漢子的掌上鮮血迸射,幾根手指登時飛出,痛得再度躺倒。
這瘦削漢子是漢兒奴隸們當中頗有威望之人,他這一倒,旁人誤以為他身死,全都駭然。
好在呂樞見識過戰場許多次了,深知越是怯弱,死得越快。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大聲吼道:「發什麼愣,給我殺!」
趁着幾件投擲兵器飛過的間隙,他帶着身邊四五人合身猛撞,將漁網裏一匹瘋狂掙扎的戰馬推倒。
戰馬悲鳴着側翻,把漁網裏的蒙古人全都帶翻在地,頓時顧不上投擲。
一名蒙古人小腿被馬匹壓住,當場就斷了。他痛呼一聲,下意識地躬身下去,試圖拔出小腿。而呂樞不管不顧地猱身上前,掐着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壓得後仰。
這一仰,不止小腿,連大腿都扭曲成可怕的角度了。蒙古人厲聲慘叫,竭力推開壓在身上的呂樞。
呂樞側身滾開避讓,後頭阿多一腳踏在馬身上,借力高高躍起,下落的時候,掌中尺許短刀深深***了蒙古人的面門,鋒刃從鼻樑一直往下,貫穿口腔,帶着肉渣血沫透出下顎。
那蒙古人臉上帶着短刀半彎的刀柄,便似一頭剛生出單角的駝鹿,臉上的肌肉扭曲成了古怪的笑容。他猛掙了幾下,不動了。
阿多蹲下身,待要拔刀,突然迎面又飛來黑影。他本能地一縮頭,噗地一聲,一支箭矢扎進了髮髻。他不及拔箭,就地滾翻兩圈。呂樞恰好藉着戰馬和人的屍體為掩護,探臂抓住他的後脖頸用力拉扯,將他拖到後頭。
抬頭看時,是落在最後的兩名蒙古騎兵沒有受到火球和漁網的影響,這會兒兩騎催馬上來,張弓搭箭四處亂射。
眨眼工夫,蒙古追兵二十餘騎去了大半。尚在馬上進退自如的,就只剩這兩名騎兵了。
但他們也真是兇猛,全不考慮逃跑,還在按着慣性向前衝鋒。
或許這便是草原上統治者的驕傲,又或許他們覺得,奴隸們的手段已經全用出來了,一旦交手持續,憑着蒙古人以一當百的騎射本領足以贏得勝利。
當下兩人抓着角弓,策騎搭箭亂射。
漢兒奴隸們有人反應快些,從身後取出簡易的木製盾牌,還有人只來得及舉手擋箭。這哪裏擋得住?空氣中颼颼亂響,漢兒們連連被射倒在地。
眼瞅着真要被這兩名弓騎兵扭轉戰局,盧五四忽地大喊了一聲:「拉!」
緊隨他的喊聲,一道皮索挾裹灰土從地面抬起,恰到好處地攔在了奔行的騎兵身前。
皮索是用切割成條的牛皮和牛筋反覆編結而成的,或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