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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不將再有第三者出現打攪的戰場,晦暗的天空下,老將倚槍而立,血濺滿了他的甲冑,身體也是破敗不堪。
戰鬥令老將失去了自己的左腿,但這在他看來無疑是莫大的幸運,畢竟和那些葬送掉性命的人比起來,他失去的僅僅只是「無關緊要」的一部分而已。
老將渾身浴血,臉色蒼白,嘴角還不住溢出鮮血,身體仿佛一灘爛泥,在月光的照徹下微微顫抖着,但他卻仍不打算就此放棄,因為與他對峙的另一方,臥伏在地的黑龍也同樣無比虛弱。
這片土地本身就很貧瘠,根本不像是帝國表面看上去的那般繁榮,不少人過着食不充飢的苦日,落得餓死荒野的下場。可即便如此,卻還是三番屢次碰上凶作之年,更有飢腸轆轆的野獸趕來分羹。
「只要打倒不死之王就能迎來和平,當時無論是誰都是那麼想的,即使是我也一樣。」視線看向一旁,倒地不起的牛頭獸人,老將自顧說着,仿佛勾起了塵封在記憶里的某些往事,令他不由心生感慨。
「然而結果卻大不相同,人們雖然都喜歡正確的事情,但卻厭惡正確過頭的東西。很遺憾,帝國才是遠離本土的異邦,其上現在還殘留着濃厚的神話時代的空氣,人類、精靈、獸人還有龍的存在都是因為這個原因。從那時我便明白,一個國家的荒廢並不只是因為異族的入侵而已。」
「但你我都親眼見過,王宣告戰鬥終結時的身影,比任何時候都要溢滿光輝,正因如此那場戰鬥才無比神聖。」即使是行將就木的身體,仍然本持着頂撞昔日損友的態度,在此豎起中指。
名為摩諾提厄斯的牛頭獸人強撐着一口氣艱難爬起身來,而後提起戰斧搖晃着一步一步邁開堅定的步伐朝向黑龍走去。
「所以,弗洛達海姆你呢?我想即使是這麼說,你也不會就這麼心甘情願服輸的對吧!」
對方也同樣將問題反過來拋回給了老將,就這樣四周陷入了一片久違的寂靜。
而望着那般偉岸的身影,老將的嘴角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微笑,像是湖面上的一道漣漪,迅速划過臉部,然後又在眼睛裏凝聚成兩點星火,轉瞬消失在眼皮深處。
「這是當然,敢於踐踏科特伽馬的外來之敵,我會全數殲滅!」
或許英雄遲暮,心境也不復當年,但他卻恪守着那份誓言,拔起貫徹着信念的長槍緊隨其後。另一邊黑龍也同樣如此,張開殘破的羽翼,朝向二者瘋狂發起最後的反擊。
結果究竟是哪一方勝利,對於他們而言已經不再重要,摩諾提厄斯劃開黑袍從老者身上拔出長槍,而對方也是發出一聲不甘的怒吼,最終歸於塵土。
最後的最後,只有他一個人倖存了下來,恰逢此刻遠天驚起白晝般的光芒,摩諾提厄斯身體脫力癱倒在弗洛達海姆身旁。
看着那已然徹底涼透的屍身,仿佛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也與他無關般沉沉地合上了雙眼,驚天動地的響動,九彩色的霞光,身後之事摩諾提厄斯皆不予理會。
倘若這便是餘生的最後時刻,那他只想在此多陪陪這位老友,以及為了創造這份偉業長眠於這片土地的所有戰士們,畢竟這份光輝不止屬於他一人
與此同時戰場的另一邊,目睹着巨大黑洞從天空中張開,涅露瓦娜神情一滯,隨後便驚奇地發現眼前的巨魔之王不知為何突然停止了對魔兵創造出的城牆的錘砸,轉而像是受到指引一般帶領周圍的全體魔物轉身朝向黑洞所在的地方奔去。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異變誕生之時,於最前線廝殺的蓋里烏斯便從魔物的行為中覺察到了一絲不對,在首席魔兵的庇護下抵擋住了黑洞引力的壓迫,蓋里烏斯追擊着魔物大軍趕到了這片空地上,隨後便見到了有生以來所經歷過的最為絕望的場景。
於「法絲緹娜」戰線的東南方,約二百八十里處的山林,原本是一片亂葬之地,百年前森精靈們在這裏與異族交戰,不下十萬的生靈葬送在這裏,他們用沾滿詛咒與污穢的血液腐蝕着這片土地,最終創造出了這片沒有一絲植被存在的棄冢。
當然這並不是令蓋里烏斯驚駭的原因,而是那黑洞的出現不僅將萬千事物卷上了高天,還釋放出了一種極其詭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