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小
中
大
誠然,公孫桓在醫術上的本事足以驚為天人,但本質上,出身於江湖的他,就從未被上官少欽看在眼裏過。
身為當世大儒羅元鏡的弟子,哪怕已經逃離了書院,此刻成了個所謂的記名弟子,但上官少欽的眼界仍然是極高的。
他認可公孫桓的醫術,也認可對方的那些奇思妙想,甚至對方當年出手救了皇甫靈兒,這件事也一直讓上官少欽很是欣賞對方。
但欣賞歸欣賞,上官少欽或許會因為對方那「起死回生」的本事而願意退讓一二,但他從未覺得公孫桓是一個能夠和自己平起平坐的人物。
這一點,在上官少欽見過所謂逍遙派大弟子「月離風」之後則更是如此了,無論外表如何裝點,他們與江湖上的這些人,始終是兩個世界的存在。
逍遙派的月離風,或者說他們的錦衣衛指揮使陸大人,上官少欽在第一次與對方見面的時候就已經看出了這一點。
並非陸寒江本人露出了什麼破綻,也非他提前得到了什麼消息,而是他們兩人實在有太多相似之處,以至於初次見面便使得那些偽裝都毫無意義了。
和陸寒江一樣,上官少欽行走江湖之時無論身份高低,總是以禮相待,無論對待何人,從來不會隨意動怒或是失態。
在旁人看來,這是大家族大門派所培養出來的俠客氣質,然則實質上,這是一種足以讓知道真相的人發狂的極度傲慢。
因為他們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人,上官少欽從來沒有看得起過這些江湖人,他雖然身在江湖,雖然每日與黃白之物打交道,但他的內里靈魂,從來都是儒門大家座下的弟子。
他從不認為自己和這些江湖中人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所以他才能夠在對待這些人的時候總是和顏悅色。
無論善惡,無論美醜,無論武功高或者低,上官少欽對這些江湖人的看法,從未有過絲毫變化,因為從沒有看在眼裏,所以便也不會在意對方是恭謹或是無禮。
而上官少欽能夠看破陸寒江的偽裝,也是同理,在他們初次見面的時候,他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比之自己更加過分的傲慢。
那甚至不能夠以世家大族對江湖白丁的蔑視來形容,簡直就是人與螻蟻的差距,人哪怕只是輕輕走過,也能夠給腳邊的螻蟻帶去滅頂之災,所以也就沒辦法奢求人去考慮螻蟻的心思。
那個人,他站的地方太高了,從他的眼中,上官少欽看到的甚至不是傲慢,而是徹底的無視,自己這個江南首富在對方眼中,居然沒有一席之地。
那一瞬間,上官少欽感到的不是憤怒,而是深深的恐懼,他不敢相信,這樣的人究竟該是站在何等的高位俯視眾生。
也就是那一瞬間,上官少欽徹底下定了決心,他選擇倒向對方,不僅因為錦衣衛的贏面最大,更因為這個指揮使帶給他猶如深淵一般的巨大恐怖。
所以在這樣的前提下,公孫桓跟他提出的什麼合作,就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的確,太子妃此人的危險程度十分可怕,無論對於上官少欽還是公孫桓,這都是個必須面對的威脅。
但比起公孫桓那種孤注一擲,幾乎可以稱得上悲壯的應對方法,上官少欽寧願相信錦衣衛能夠直接裹挾大勢一招定鼎勝負。
上官少欽沒有公孫桓那種病態的求勝心態,所謂武功,所謂秘法,對他而言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
沒有刀可以用劍,沒有劍可以用弩,他不是非要破解對方的全部手段才能夠得到勝利,這不是雙方能夠酣暢淋漓精彩大戰的江湖比斗,而是一步踏錯便會萬劫不復的權力遊戲。
所以,在發現了公孫桓又一次想要豪賭的想法之後,上官少欽果斷將對方出賣了,既然此人註定無法為他所用,那還是趁早除去得好。
「既然師弟心中已有成算,那師兄便不再多言了。」
祁雲舟笑着為對方倒上一杯酒,兩人碰杯之後,他又問道:「對了,此事你可與陸大人通過氣?」
「這是自然,」上官少欽點點頭:「錦衣衛那我早就通過氣了,陸大人應該已經有所準備,看來今晚師妹要心疼了。」
「本就是虎口搶食的事情,師妹恐怕早就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