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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承似乎是想把這些年所積攢的委屈和不甘全部都宣洩出來,只是顯然對面那個人沒時間聽他廢話。
咻!
公孫桓隨手甩出兩枚銀針,公孫承的叫囂戛然而止,他滑稽地張大着嘴,一點點失去力量的身體緩緩地倒在了地上。
胸口被鮮血浸染成了一片大紅,公孫承掙扎着扭過頭,直勾勾的目光落在從他身邊走過的公孫桓身上,胸中一股無邊的怒火驟然冒出,旋即又很快化作一縷青煙徹底熄滅。
公孫承的視線模糊了,鮮血自他的嘴角流下,他咳出一口鮮血,發出了自嘲的低沉笑聲。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被父親看在眼裏,從前對他的不在意和漠視,直到他死去的這一刻,仍然沒有絲毫改變。
公孫承真的很想知道,這個被他稱作父親的人,這個冷漠到極致的人,究竟還有什麼在意的東西。
這個答案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公孫桓連和他說一句廢話的心思都沒有,反倒是千面法王見到對方毫不猶豫殺了自己唯一的兒子,不由得嘖嘖怪笑:「這可是你親兒子,殺了不心疼?」
公孫桓橫了他一眼,只是不耐煩地道:「現在是做正事的時候。」
公孫承還未涼透的屍體就在他的腳邊,可他連低頭看一眼的興趣都沒有,這些年的族中的傳聞縱有千般不是,但唯有一點是說對了。
公孫桓從來不喜歡公孫承這個兒子,從始至終都是如此,而且說是不喜歡甚至有些抬高了,更準確地應該說是根本沒有在意過。
對公孫桓而言,每日都有無數的事情等着他煩心,哪有工夫在乎這些無聊的事情。
「知道,嘿,知道啦。」
千面法王懶散地應答道,反正死的也不是他兒子,人家當爹都無所謂,他自然更沒有什麼可在意的。
「該死的上官少欽,真夠狠的。」公孫桓看到眼前的一幅地獄景象,當即是冷哼一聲,顯然心裏並不痛快。
「嘖嘖,」千面法王咂着嘴道:「看這樣子,你公孫家算是完蛋了,老夫看得清楚,外頭可都是錦衣衛呢,咱們要溜走倒是輕鬆,可你要想保全其他族人,哪怕是難嘍。」
千面法王的幸災樂禍並沒能夠觸動公孫桓什麼,他本就對家族不甚在意,曾經看不上家族的他,這時候失去了對方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惜。
事實上,他缺錢的話有玄天教在背後支持,缺人的話有無數的丹藥可供他操練出足夠的高手,至於其他的,呵。
說句不客氣的,公孫世家上下幾代人加在一塊,在醫術一道也會被他甩出幾條街去,這麼一群沒用的廢物,死了也就死了,他又怎麼可能覺得可惜。
「不必管他們。」
公孫桓冷漠地說出了殘酷的話語,他一眼看向了主屋的方向,凝聲道:「公孫望死了之後,天命回生丹就存放在家族裏,不出意料應該在公孫瑤手上,她也死了,那現在只能靠我們自己找了。」
「行吧。」
千面法王攤了攤手,倒也沒有多說什麼,他們此行就是為了這無雙的神丹而來,這丹藥的威力,他們已經從盧鵬身上見識過了。
儘管代價巨大,但能夠力敵天毒泣心也是事實,這等寶物,若是失陷在了這群泥腿子,或者乾脆是錦衣衛手中,那對他們而言才是最痛的。
隨着公孫桓一聲令下,千面法王與眾多黑衣劍客紛紛出動,在逐漸被大火吞噬的大宅之中搜尋着這神丹的下落。
大火整整燒了一夜,第二日清晨,看熱鬧的人群已經散了又聚,就連外頭守備的錦衣衛也換了班。
睡夢中的應無殤被蒯百戶搖醒了,只聽對方道:「大人,裏頭沒動靜了。」
應無殤抹了把臉,將睡意驅散之後,他起身深呼吸了幾次,眼神恢復平靜的他高聲道:「開門!」
「是!」
熬了一夜的錦衣衛終於等來了動彈的機會,他們將堵門的土石搬開,然後破門而入,迎面撲來的濃鬱血氣讓身經百戰的他們也感到了幾分不適。
放眼望去,滿地都是江湖人的屍首,殺紅了眼的他們,自殺戮開始的這一刻便無法再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