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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皇城,內閣。
「工部奏疏看過了吧,也不知道這次潘季馴治水,漕運能維持多長時間。」
殷士譫來到魏廣德值房裏聊天,不由得說起這兩天剛處理過的奏疏。
隆慶四年起任潘季馴為右副都御史,總理河道,提督軍務,潘任職後,親自踏勘,提出疏浚黃河故道的治河方案。
為此,潘季馴親自督率五萬民工,疏浚睢寧題頭灣以下正河八十餘里,沿河築堤三萬餘丈,塞決口十一處,暢通了漕運。
工程完工,工部自然第一時間把潘季馴的奏疏報了上來。
畢竟,漕運的關係太大了。
自永樂皇帝遷都北京以後,京杭大運河一直都承擔着繁重的南糧北調工作,江南的稅銀也是通過大運河輸往京城。
去年的漕運斷絕,差點就讓大明帝國財政徹底崩潰,特別是年底發放年俸的鈔關也因為漕運斷航沒了進項,自然交不出多少稅銀。
「唉,只希望這兩年可千萬別再有大洪水就好,這次工部和戶部是真把庫藏都搜刮乾淨了。」
魏廣德開口說道。
再次治水,出銀子的不僅是工部,戶部也是完全被掏空。
「如果這次大同能談成,倒是可以緩解我大明財政的危機。」
殷士譫忽然把話題轉回到朝堂之上。
這兩天,內閣已經查閱了嘉靖十八年前後財政對軍費的支出。
嘉靖十八年是一個很重要的分界點,此前俺答汗還在為統一蒙古而戰,所以並沒有對大明邊鎮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而此時的大明朝廷,每年撥給邊鎮的軍餉是八十餘萬兩白銀。
但是自此以後,俺答汗連續派出使者請求互市被拒,雙方關係緊張起,戰事頻發,朝廷對邊鎮的軍餉撥付就暴增到一百八十餘萬兩,甚至在嘉靖二十九年支出超過二百萬兩。
大明朝廷一年收到的稅銀是多少?
大致在二百八十萬兩上下,也就是說朝廷銀錢七成支出被用於軍事開支。
再有國內南方剿倭和各種平叛、治水、救災等,直接耗盡戶部老庫儲銀,而解決宗室祿米則是從南方調來的糧賦支應,才讓帝國運轉維持到現在。
此時,內閣閣臣們都無比希望儘快得到大同的好消息,只要能結束和蒙古人的對峙,朝廷對軍事支出就能大減,緩出至少百萬兩銀子解決其他問題。
「科道那邊已經開始上奏了,壓又不好壓,真是麻煩。」
聽到殷士譫說起此事,魏廣德不由得鬱悶說道,「郭乾人還沒到京城,奏疏就已經遞送上來了,有他這個大員帶頭反對,那些人跳的更歡了。」
他們這些閣臣在科道里也有一些人,可現在爆出來的消息,整個科道幾乎是一邊倒的反對和談,少數支持的聲音直接被淹沒在反對聲浪中。
即便他們已經和科道言官私下見過幾次,可依舊無法說服他們。
如果只是科道反對,畢竟他們雖然會咬人,可畢竟品級太低,還可以無視他們。
只要皇帝不支持,這樣的奏疏其實一點用也沒有,因為內閣里沒有一個人支持他們的意見。
而在此之前,因為有閣臣們私下裏的表態,所以朝廷里三品以上官員都沒有為此事上奏,表達自己的態度。
可是原南京戶部尚書郭乾來北京任兵部尚書,都沒上任,路上聽到消息,就直接一封奏疏送了過來,表達出反對大同尋求和蒙古人和談的態度。
有了二品官員發聲支持,那些科道言官還不跟打了雞血似的。
「今天怕還是要大家再聚在一起商量下,向六部五寺其他人都施壓,支持的可以上奏,反對的保持緘默為好。」
殷士譫開口說道。
「還是要催促高新鄭,儘快把那幾個外放出去。」
魏廣德開口說道。
「剛裁革,那那麼容易找到地方官職。」
殷士譫明白魏廣德的意思,那就是之前高拱放的話,把反對的官員外放地方為官。
「對調就是了,地方官員進京入都察院和六科,科道的人過去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