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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博正式接掌吏部,到任後第一份奏疏自然就是請求京察,汰撤不職官員,去高拱時代的京察大幕由此拉開。
隨着大學士張居正、魏廣德、呂調陽自陳不職,言易一榱不若得一棟,評眾臣不若簡柄,乞賜罷免的奏陳遞上,皇帝不允後,百官接二連三也上此類奏陳。
禮部尚書陸樹聲、左侍郎王希烈、右侍郎諸大綬各自陳,俱詔,照舊供職
高官們自陳不職,自然只是裝裝樣子,皇帝都是不允,讓他們繼續供職,而被吏部核查的人,自然又是另一個結果。
此次京察歷時一月,本就是有針對性的,吏部等衙門進行的考察,很快就黜斥吏部員外郎穆文照,都給事中宋之韓、程文等三十二員;吏部主事許孚遠,御史李純等五十三員,降調外任。
光祿寺寺丞張齊等二員閒住,尚寶司卿成鐘聲調外任,司丞陳懿德閒住。
所以這次的京城結束的也很快,大批官員由此被罷黜,經過此次考察,京師各衙中高拱之黨略盡。
其他的京官在經過短暫的驚懼後,很快也反應過來,貌似處理的都是和高拱走得近的一些人,空出的關注一時間又成了香餑餑,大家都不斷走動關係想要升遷。
就算不能升遷,自然也希望能夠轉遷到一個游油水更足或者權利更大的衙門裏。
這次鬥倒的人里,六科和都察院的人都不少,足夠他們忙活了,而朝廷的轉運隨着京察的結束很快也恢復過來。
對朝廷高層來說,京察引起的變動微不可察,畢竟高拱的門生故舊大多入仕不久,官職低微。
揮舞完大棒,楊博在京察即將結束的時候,又上了一份封贈條陳。
隆慶六年八月初五日,吏部條陳封贈事宜,凡祖父官高於子孫者,得進散官一階。凡丁憂養病給假官封贈與見任同。
凡祖父有削籍者,許令陳情,量准祖父冠帶閒住,外官升京秩者許照見職改給,但外任不得引例。
這就是給京官發福利了,一時間許多京官紛紛上奏陳情,為自家長輩請旨。
其實,由此也可以看出,現在的京官多為官宦世家,許多官員家中長輩或都做過官。
百年成平,天下的讀書人已經從寒門士子變成了官僚家族,普通人家是根本沒有能力供出一個進士來的。
也只有天賦異稟之寥寥數人,憑藉天資聰穎才能辦到。
這就是階級固化的結果,這樣的人當官,不僅要考慮自身和家族利益,之後才是國家利益。
在他們眼中,自己獲得的一切是家族給予的,而非朝廷給予,而且朝廷還需要他們牧民四方,安定天下。
這樣的意識繼續下去,發展到最後,自然就會隨着強大家族的崛起,掌控兵權,從而尋到機會完成一次改朝換代。
不過到目前為止,這種意識也只是處於萌芽期,許多官員都沒有意識到最後會發展的結果。
吏部完成了楊博上任後的三把火以後,緊接着戶部尚書張守直乞休奏疏送入宮中,很快就被批紅,第二日傳旨,召南京刑部尚書王國光接任戶部尚書一職。
隨着戶部易主,新任戶部尚書王國光上任伊始,也很快上奏,言戶部金谷之司,尤極冗瑣,征派愈煩,奸偽愈濫,以致冊籍愈密,其實大同小異,而造冊之費甚巨,且又束之高閣,未曾過目。今內閣題造格眼文簿,稽查完欠,簡要可守,余歸併裁省。
按照王國光的計劃,戶部文冊合併二十二分,裁撤二十八冊,一下子減少文冊五十份,不僅可以讓戶部官員從繁重的造冊工作中解脫出來,但朝廷需要的各種數據卻不會因此受到影響。
內閣,張居正值房裏,魏廣德和呂調陽都認真看完王國光遞上來的條陳,只是簡單商議一番後都表示同意。
戶部的事兒,內閣自然是不便代為做主。
何況,戶部這麼做後,實際工作並不受影響,這也是好事兒。
只要工作不耽擱,做什麼還不都是掌部尚書做主。
「叔大兄,海運漕米一事,戶部還沒有定下來嗎?」
魏廣德在內閣商議完戶部裁撤文冊一事後,就開口問起漕糧海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