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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前會食之事為引,老師以操勞國事引疾乞歸。」
張居正正色道:「據我所知,兵部趙大人因早年忙於公務,飯食不定染有胃疾,近日時常發作。
一旦發作必然臥床不起,疼痛難忍無法事事,老師先請辭,閉門修養兩日,我料趙尚書必緊隨其後上疏請辭。
陛下剛登基,有老師和趙尚書先後請辭必不允,必定會好言挽留。
我再放出消息,老師染疾乃是那日高拱所言之故,心灰意冷導致身體不適思歸。
前有開海一事不得人心,後有當朝首輔被逼請辭,朝廷輿論必然會群情洶湧,就算是陛下,也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放老師離去,而解決的唯一辦法,就只有讓高拱離開。」
徐階擅長的就是利用勢,而張居正提出的這個主意,也正是他最擅長的領域。
其實藉助朝廷輿論,本質上就是要準確判斷人心。
大家都不支持開海,而高拱支持,他就已經站在大家的對立面上。
徐階先在陛下面前堅持反對開海,和大部分官員保持一致,就會得到輿論支持。
之後自己再因故請辭,撈一撥輿論同情,就算之前打算置身事外的老官油子也會有唇亡齒寒之感,他們也容不得高拱繼續留在朝堂上。
大明官場之上,還有個論資排輩的傳統,就好比內閣名次一般。
大家雖然都是閣臣,可還有首輔、次輔、輔臣之分,還有先進、後進區別。
高拱以後進,憑藉皇帝的寵信就可以把首輔逼到這個份上,他們不同仇敵愾是絕不可能的。
這個時候再有科道言官前仆後繼上奏彈劾,隆慶皇帝就算有心保高拱,怕是面對滿朝傾拱也會束手無策,要維持朝政平穩,就只能忍痛棄拱了。
「你打算讓誰出手?」
徐階只是沉思片刻就問道。
「刑科給事中張縉。」
張居正答道。
「再加上李復聘的彈劾奏疏,明日一起送入內閣。」
徐階馬上就做出了決定,不管皇帝怎麼想,務必先把高拱搞下台,至於和皇帝的關係,再想辦法慢慢修復就是了。
而此時,譚綸奏疏的消息也已經擴散,整個京城官衙里上班的官老爺們都聽說了此事。
一時間,無數的書辦、小吏從各自衙門裏被派出,急匆匆趕到通政司抄錄譚綸奏疏,然後帶回去給自家老爺看。
內閣高拱值房裏,郭朴已經和高拱相對而坐,正在說起此事。
兩人這會兒臉上都掛着輕鬆的笑容,在他們眼裏,這就是在外的官員們和他們當初表態一致,是希望能開海禁,試試效果的。
他們在內,譚綸、涂澤民等人在外,內外呼應之下,開海禁的政策說不好真的就能通過。
想到前些天受的氣,高拱還兀自有些不甘。
雖然最初他是因為義氣之爭選擇和徐階唱反調,可事後他也覺得涂澤民的意見有可取之處,試試無妨。
所以,即便大量反對奏疏出現,指責他擅改祖制是他依舊堅持自己最初的觀點。
高拱就是這樣一個人,只要他覺得是對的,不管別人如何,他都會堅決支持,根本不受其他人的影響。
「譚綸的奏疏上的好,讓這幫子成天在京城混的官員看看,誰才是井底之蛙。
都沒去過地方上,哪裏知道管理地方的難,也只有涂澤民、譚綸這些在江南日久的人才知道該如何平定地方。」
高拱輕啜一口茶,淡淡開口說道。
「能夠得到外朝的支持,確實是一件好事兒,這也說明塗巡撫上奏不是心血來潮,說不好在上奏前和浙江、廣東等地官員是有聯繫,商議過的。」
郭朴也是點頭稱是。
他們這些在朝中的大臣,對沿海的了解肯定比不過這些地方官,自然制定政策上難免失當。
或許就是因為他熟悉,他和高拱兩人在重大問題上幾乎無話不說,當然知道開海之議和高拱無關,有今天這個局面自然想當然以為是涂澤民通過和周邊官員溝通後,深思熟慮的結果,根本想不到此事背後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