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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少年敲響老榆木門後,並沒有等太久的時間,「咯吱」一道聲響傳出以後,伴着微弱燈火,少女推開半扇門走了出來。
好幾天的功夫了,少女竟也沒來得及換件衣裳,衣衫襤褸,精神也不大好,只黃俞安卻絲毫不敢小覷就是了。
回想離開老廟之際,少女戳穿他隱藏多年的秘密,照理說,他並不是殺心很重之人,但那一刻,心中殺意卻如洪水出閘,但到底,他沒敢出手,或者說,心中沒有譜。
阿綾死去的一剎那,就已經失去了殺她奪寶的最好時機,少年很清楚。
只彼時,他也沒有必殺少女的理由。
此時,殺人的理由有,出手的理由卻早就在他決定來此之時,就已被他壓下。
此番夜行,他除擔負他們黃氏這一支脈能否擺脫小鎮囚牢的重任外,也是為了自己。
若不能在中元節前離開小鎮,就算他不必入贅范氏,庸碌一生,然小鎮大赦之際,百鬼夜行,他們這些充滿了熒熒之光的天驕種子,十有八九會遭到牛鬼蛇神窺視,捕捉進入另一座牢籠。
是以,他心中再是有殺人的理由,也只能留待日後,也或者,可以放寬心。
至於為何知曉少女身上仍有其餘令牌,從寧家四口人皆要離開小鎮分析來看,就不難猜測了。
寧家少女如今停留在小鎮的消息,知道的人寥寥可數,黃俞安能夠找到寶通巷書肆,是在他黃家老祖宗引導之下,方知,否則是求門無路。只可惜那位老祖宗從始至終都沒有現身,仿佛在避忌什麼,就連泄露這一點路途,都做的很隱晦,所幸他沒有算錯。
少女眼眸之色很淡,但唇邊的笑意似從未消失過,只模樣看起來,實在是有些不雅,只誰也沒在意這一點,兩人對視一眼後,少女一副很驚訝的模樣,似是沒想到他會出現。
「黃俞安?」少女「訝異」出聲,但不論臉色,眼神都沒有半絲訝異的意思,少女大概很清楚他來此地的目的,卻裝傻充楞,目光在他看來則越發有點看「肥羊」的模樣,令人無語。
黃家並非換不起一塊特赦令牌,然犧牲太大,幾乎要傾家蕩產,黃家老祖宗雖然疼他卻不會為此將整個黃家搭上,到底,他們黃家還沒有到孤注一擲的地步,便只能是犧牲他了。他縱然資質很好,卻還沒有好到能令老祖宗全力以赴培養,將整個黃家的資源放到他身上的程度。
所以,他這條錦鯉能否順利入海,爭取一個魚躍龍門的機會,希望,全寄托在這少女身上了!
黃俞安來此之時便做好少女會「大開殺戒」的準備,但仍舊很是無奈,只得苦笑不已,終了,還是他主動打開了話匣子,主動將自己這隻肥羊擺在了砧板上,任少女宰割。
當然了。
關乎黃家道統的某件聖物除外。
趁着夜色,少女示意少年帶路,很快兩人便穿過了窄巷,走進了泥濘不堪的窄巷。
泥味很重,並不是所謂的泥土芳香,數日來,雨水不斷,又很難得排泄一空,這泥濘混着某些長年累月的坑窪,早就發酵出一股怪味。
黃家祖宅跟傅家差不多大小,但看着要乾淨一些,或者說齊整一些,還沒落魄到傅家那份上。
此時夜已深,黃俞安父母家人皆已睡去,至於那位黃家老祖宗,便知在何處,寧無心看了一眼其實比傅家那株長生樹要略微矮一頭,且垂暮之態更勝一番的老樹,繼而移開視線。
祖宅內只一間偏房內點了盞油燈,黃俞安駕輕就熟,帶着寧無心進了偏房。
燈火微亮。
此時一些在小鎮之外,可以說是價值不菲的寶物已經攤放屋內案桌,總數十餘件,黃家到底紮根小鎮千萬年,底蘊可不是寧老婆子幾年的時間收羅可比擬的。
寧無心見此終於是笑意盈盈,高大少年眼神一閃,似是鬆了一口氣。
旋即,黃俞安便看着少女挑挑揀揀,最終似是看上了好幾件,而出價之時,黃俞安心頭頓時就似是被劃開了一大道的口子,但到底還在他承受範圍之內,心中大定。
只是結果,就在少年以為交易即將達成之際,少女卻突然將手中的古物放下,旋即,就聽少女壓低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