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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豐臺把鋼筆擰開,取出其中的紙棍,展開看了起來。等全都看完了後,他從桌面上拿過一手下面人創作的新歌歌譜,走出了辦公室。很快來到了范克勤的房間,敲了敲門。
「進來。」范克勤坐在辦公室里, 旁邊童大小姐也在呢。沒錯,大小姐今天早上到現在,已經集中精力把自己公司的事,都安排的差不多了。所以又過來黏糊范克勤。
見童大小姐也在,白豐臺笑着打招呼,叫了一聲大小姐。然後將歌譜遞給了范克勤, 道:「老闆, 你看看, 這是汪璧山自己作曲,找張新月填詞的一首新歌。我聽他唱了一下,感覺還真不錯,您給看看。」
說着,將歌譜遞給了范克勤。范克勤伸手接過,一臉專業范兒,開始看了起來。這東西他怎麼說呢,五線譜而已,哆來咪發騷拉稀哆,上過小學音樂課的,只要認真聽講的人,五線譜誰能不認識呢。就更別提范克勤上輩子,年輕的時候還學過鋼琴。
一邊看着譜子,一邊跟個大音樂家似的,打着拍子嘴裏哼哼着。等全都哼唱了一遍之後,范克勤逐段逐句的開始點評,有時候點評的是歌詞,有時候還即興的說一段如何編曲能夠更好一些。比如:「開頭第一句,低聲吟唱, 所以最好是加入一些乾淨的,叮咚的琴音,但不能太多。要造成一種剛剛下了一夜的小雨剛剛停止。太陽將將露面,但還沒有露面前的一種朦朧美感」
反正就是放嘴炮唄,這東西只要會編。然後再說的時候自信點,有點藝術范,就能把人唬住。
而且你根本不用擔心,因為就算碰見了專業的人,也未必就不能懵住對方。因為藝術這東西,真的,幾乎是怎麼說都行的。
你就把自己的感覺說出來,然後在用不怎麼確定的語氣,好像是自己再跟自己探討一種藝術的感覺,在這個年代就能很顯**格。
其實後世也是如此,就好像是電視上有一些音樂綜藝,有不少導師,在點評音樂的時候, 基本都是這個路子, 說一說自己的感覺:「哎呀, 這首歌給我的感覺,是在雨季的時候,一對少男少女,走在清澈的馬路上。路邊的小花掛着雨露,映襯着兩個人淡淡的,純純的愛戀,那種朦朧的美感,讓我」編唄!誰他麼不會啊。
只要你能把對方唱的歌,跟自己說的話,聯繫起來就行。哪怕只能聯繫上一點點,你說的也絕不算是錯的。
比如你最後只要找補一句:「歌詞中有一句詞:這就是我們的青春讓我一下子就進入了這種場景」哎,聽起來是不是就有聯繫了?其實呢?有什麼啊!無非是說自己的感覺而已,只是有的人不善於表達,只要會表達的人,專業的人和不專業的人,在這種「馬後炮」的時候,真的是沒啥區別的。
那這是為什麼呢?因為一千個人里,有一千個哈姆雷特。這就是藝術的N種可能性。它不是像是數學一樣,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你只要能夠聯繫的上,那真是有嘴就可以隨便說,而且你只要說的有點調理,還能跟作品本身聯繫上,無論你是怎麼聯繫你的。那就誰都說不出你是錯誤的,畢竟這就是藝術的特殊性。
聽着范克勤在哪裏絮絮叨叨的,要是換了別人,可能沒上感覺,會很無聊。但是童大小姐是在太喜歡范克勤,所以反而有點痴迷。
范克勤餘光看見這一幕,感覺也很無奈。沒想到這還起到了反效果。范克勤裝模作樣的,又絮叨了一會,看向了辦公桌對面的白豐臺道:「歌詞有幾個地方,我想跟張新月討論一下,他在呢吧?」
白豐臺道:「應該是在吧,這我倒是沒注意。」
「行。」范克勤起身道:「咱們去看看。」說完,他轉身看向了童大小姐,道:「親愛的,不行你先回去,還是你在這等我一會?」
童大小姐聽罷,看了眼腕錶,道:「我等你一會吧。」
「我怕你餓着。」范克勤道:「不行,你等我到六點,我估計差不多了,然後咱們去旁邊的法國餐廳喝兩杯?」
「好啊。」童大小姐笑着答應。
「行。」范克勤有對白豐臺說道:「走吧。」
說着話,兩個人從辦公室走了出來。正好走廊上沒人,白豐臺將一直藏在兜里的那個小紙棍,遞給了范克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