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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棣已經暴怒,為了紅顏一怒,這是誰都攔不住的事情。幸運的是「紅顏」比較冷靜,徐皇后抓住了丈夫的手,十分用力。
「陛下,此事既然交給了太師,你們就該商量着辦,只是一殺了之,也未必能解決問題。」徐皇后的話,朱棣不敢不聽,只能點頭,他衝着柳淳道:「去值房,朕有話問你。」
柳淳跟着朱棣,到了錦衣衛值房,還沒等坐下,朱棣就直接開口,「整個大明,有多少色目人?」
放在以往,還真沒法回答,幸好經過了人口普查,柳淳能比較準確回答這個問題了。
「啟奏陛下,人數不下八百萬。不過在洪武五年,先帝曾經降旨,要求所有色目人既居漢地,就應當與漢家通婚。到了現在,已經有四十多年。純正的色目人並不多了,而且雙方雜處,習慣相通,差異日漸縮小。如果陛下此刻針對所有色目人動手,唯恐會牽連太多的無辜之人。」
朱棣沉着臉,仔細思忖。
「太師,朕可以放過色目人,但是諸如蒲泓一般的畜生,又該怎麼辦?」
柳淳頷首,「啟奏陛下,蒲泓固然是色目人後裔,可是亦失哈也是色目人,陛下為何那麼信任亦失哈呢?」
「這個……」朱棣一時語塞,半晌,他狠狠一錘桌子,震得茶杯亂晃,惡狠狠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投鼠忌器,世上的事情,就壞在這一塊!」
柳淳深以為然,「陛下,其實這次給皇后下藥的宮女百靈是漢人,而且……許忠也是漢人啊!」
朱棣更加憤怒,抓狂!
「太師,你到底讓朕怎麼辦?難道眼看着人家攪亂朕的皇宮?險些害死皇后,而無動於衷嗎?朕不是石頭,不是草木,做不到無情無義!朕要讓他們付出血的代價!」
柳淳當然理解朱棣的心思,也很清楚這事情不能就這麼過去!
「陛下,臣以為針對色目人,可以進行排查了解……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願意接受朝廷教化。」
朱棣皺着眉頭,示意柳淳繼續說下去。
「陛下,色目人自從元朝大舉遷入中原,時間已經超過百年。彼此雜處,相互影響,已經有了很大的改變。不可一概而論。臣以為若是願意接受科學教育,尤其是准許子女入學。他們和漢家兒郎一樣,讀相同的書,寫相同的文字,擁有相同的想法……他們就是漢家百姓,陛下胸懷天下,囊括四海,理當有這份心胸才對。」
朱棣冷哼一聲,「不要拍馬屁!朕問你,要是不願意呢?你該怎麼辦?」
「分封啊!」
柳淳回答更乾脆了,「陛下,您不是已經定下了計劃,準備在海外建立起五服制,還要把勛貴派去海外建國嗎?總不能空着兩手出去吧?這些色目人,就是最好的選擇。」
朱棣沉吟良久,毫無疑問,超過八百萬的色目人,是絕對不能一刀切的,不然還沒怎麼樣,大明就先自己亂了。
甄別之後,分批發配海外,鼓勵建國,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這些人去了海外,雖然未必和大明一條心,但是為了生存,也只能仰仗大明。而對於海外諸國來說,朱棣也僅僅是要求臣服而已。
「江南,中原,這些地方的色目人居住日久,唯獨九邊西北等地,不光有色目人,還有蒙古人,有韃靼部落,還有瓦剌諸部,甚至還有哈烈的潰兵……這些都要向海外發配,而且越遠越好。」
柳淳心中一動,卻沒有着急,而是道:「陛下,澳洲那裏土地乾旱,草場廣布,很適合放牧經商,若是把他們發配過去,絕對合適。而且還能幫太子殿下開發澳洲,也好讓他早日完成和陛下約定,充實內帑。」
朱棣頓了頓,用鼻子哼了一聲。
雖然不是把錢塞到他的口袋裏,但太子終究是他的兒子,肉爛在了鍋里,朱棣總算點頭了。
他們商量的是大的方向,可是那些跟蒲泓有關的人,甚至整個皇宮的色目人,就沒有那麼好的待遇了。
朱棣一向不缺狠辣。
首先就是皇后的宮裏,敢傷害皇后,甚至害死了天家血脈,這讓朱棣萬分震怒。宮女百靈以下,一共二百多人,悉數打入詔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