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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氏含怒而去,程微坐在書案前,提筆寫下兩首詩,心情卻更不平靜了。
「秋叢繞舍似陶家,遍繞籬邊日漸斜。不是花中偏愛菊,此花開盡更無花……」
這首詩,不僅讓人驚嘆,還討好了大舅母,拋去品性不談,這世上怎麼會有程瑤這般蘭心蕙質的女子呢?
是了,她總是井底之蛙,這世上天資卓絕之人何其多,不說遠的,就說阿慧,聽她講述往事就可以得知,阿慧的一身符術竟是無師自通的!
「程微,你總算又想起我了。」鐲子中傳來阿慧有些急切的聲音。
曾經她呆在程微體內時,是能主動與之溝通的,可再次困在鐲子裏,被那幾碗黑狗血和雞頭折騰的只剩兩成魂力,就只能等程微主動想起她了。
「阿慧?」程微神經繃緊。
察覺此點,阿慧忙道:「程微,你何必如臨大敵?我現在只是一縷殘魂,困在鐲子裏什麼都不能幹。咱們好歹相識一場,偶爾與我說說話,不行麼?」
「我與你沒什麼好說的。」
阿慧一聽是沒有什麼指望了,語氣刻薄起來:「既如此,你好端端想起我作甚?情緒波動還如此劇烈?」
「我——」程微張張口,莫名有了傾訴的欲望。
這世上,要說最清楚她和程瑤因何反目的人,當屬阿慧無疑。
鬼使神差之下,她開了口:「阿慧,這世上是不是有天賦絕倫,無師自通之人?」
阿慧沒想到程微會問這個,懶懶道:「天賦絕倫麼?或許有。不過無師自通卻不可能的,那還是人嗎?」
「可你的符術,不就是無師自通?」
阿慧怔了怔,似是不願再提起過往,冷冷道:「你別胡思亂想,我那是另有機緣罷了。」
「原來如此。」程微不知是鬆了口氣。還是更加壓抑,喃喃道,「可我身邊,就有這樣一個人啊。」
「你說誰?」阿慧反問一句。聲音變了,幾乎是惡狠狠質問,「是不是你那二哥?」
天殺的,居然知道用全陽黑狗血潑她,那小子是要逆天啊!
程微一怔。隨後有些哭笑不得:「不是的。呃,我二哥確實很優秀,但……怎麼說呢,他和程瑤不一樣。二哥雖然能把每一件事做好,可我能看到他的努力,比如二哥的好槍法,是他日練不輟換來的。可程瑤卻不同,她給我的感覺,那些本事好像天生就會一般。」
程微乾脆把那兩首詩念了出來。
阿慧沉默片刻,喃喃道:「竟然是老鄉啊……」
「你說什麼?」
「沒什麼。程微。你不必再給自己壓力了,程瑤寫出的那些詩詞,不過是剽竊罷了。」
「剽竊?」程微抬高了聲音,萬萬沒想到這種可能,「怎麼會,她以前還做過很多詩,每一首都是佳作,傳揚出去當世大儒們都交口稱讚的。要真是剽竊而來,世人會不知道?」
那些詩一旦面世足以流芳百世,如何能瞞得過世人?
阿慧語氣有些意興闌珊:「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就是因為每一首詩都驚艷絕倫。才不可能是一個人作出的。你想想,歷朝可曾有過這樣的詩人?一個詩人,總有高潮低谷之時,就算沒有。至少有一個厚積薄發的過程,怎麼會像程瑤那樣,每一首都讓人震撼?」
趁程微發怔之際,阿慧乾脆隨口念了幾首詩。
程微終於如夢初醒,連連道:「對,對。就是這樣的好詩。你剛剛念的《白梅》,程瑤去年冬作過的!」
「如何,我沒有騙你吧?」
在阿慧有些嘲諷的語氣里,程微出離憤怒起來,全身都忍不住抖。
怎麼會有這般厚顏無恥之人!
她那一夜夜的苦讀,一次次的自慚形穢,豈不是可笑?
程微深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平靜下來:「阿慧,那些詩,你也會,是不是?」
「不全記得。不過春花秋月,凡是世人喜歡入詩的,都能說出幾首。要不要我都念給你聽?」
阿慧滿是惡意。
憑什麼同是老鄉,她就落得如此下場,那個程瑤卻混得風生水起?
她就是見不得別人好了,愛咋樣咋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