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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這個理兒。」金三爺想了想,說道:「那些土鱉,手裏也不過是棍棒、刀斧,幾支噴子便足夠他們受了。」
「那咱們就開始行動。」阿發眯了眯眼睛,冷笑道:「先易後難,讓兄弟們先練練手。」
「官府那邊也要提防一二,畢竟咱們不是青幫。」金三爺提醒道:「如果不是官府打壓,咱們與青幫的爭鬥哪能老是吃虧。」
阿發點了點頭,說道:「師兄說的是,官府那邊也要多注意。幫中的兄弟剛剛開始滲透,目前還起不到大的作用,還是要小心行事。」
在舊時代,許多州縣、碼頭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差役不過幫,飯碗端不長;幫會不通差,生意敲不成。何以差役不進幫,飯碗端不長呢?因為軍警職在破案,而在幫會勢力盤根錯節之處,犯案者必定是幫中人物為多。即便不是幫派人物,憑幫會的人脈和耳目,如果軍警在幫,只須略加查詢,往往也能很快得到線索。
那麼,又何以「幫會不通差,生意敲不成」呢?這道理也明白得很,因為幫會流氓的所謂「敲生意」,都是經營種種不法的「特種事業」,倘若官府或軍警認真起來,豈不是要處處受阻?
如果幫派能「通差」,且在官府和軍警之中幫徒甚眾,小的方面可以通風報信,逃避打擊,大的則可以合夥「敲生意」了。所以,往往有這樣的情況:幫會流氓要開武差,就先通知在幫之軍警,協商妥當以後再去作案;如果是外來的幫徒要在本碼頭開武差,也必先投帖求見本地在幫之軍警頭目,陳明來意,先掛上號,甚至得到官差的指點和授意,這叫「襯底」。等到作案完畢,所獲贓物按規矩分成,自然是題中應有之意了。
如果苦主頗有權勢,或者托人找關係,強壓官差軍警非破案不可。官差通常就會找一個小嘍羅來,命他限期破案,十天一催,半月一問,到期不破案,就要挨板子,再給他金錢作為挨板子的酬勞。有些癟三專以代人挨板子為業,這個差使叫做「拍豆腐」。
所謂「拍豆腐」?乃是原來清代衙役都要練就的一種打板功夫。但聞板子響,被打者不覺痛。練時以老豆腐一方,日夕鞭打,功夫到者,能使豆腐不失原狀。這本是衙役詢私舞弊的方法,但卻一直沿習下來。那癟三挨過板子後,就哀求官差道:此案實在難破,否則,小人斷不肯以血肉之軀,受這般痛苦。這樣拖來拖去,案子也就常常不了了之。
如果失主還是不肯了結,以種種權勢壓下來,那也有辦法對付。辦法就是與竊賊商量,花點錢叫幫會中的一個小盜犯(謂之「邊風子」)到堂了案。「邊風子」到案後,只須略認一二犯罪事實。如果逼令交出全部贓物,就對答:此案是三四個人一起作的,他們早已逃跑了,我得的就這麼一點。於是,官差叫苦主將這點贓物領去,判這個「邊風子」一年半載的徒刑了結。
綜上所述,幫派與官差勾結,都是關係雙方利害的事情。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青幫因為歷史原因,顯然比洪幫更具優勢,背後的官方隱勢力更大。但這也不是不能改變的,威脅利誘是一個手段,讓洪幫兄弟去當衙役、捕快,或者是租界巡捕,又是一個辦法。
若論組織的構建思路,以及方方面面的佈局,這個時代估計無人能比阿發。而重新組建的團體也將不再是舊式的幫派,而是具有近現代化特徵的社團。能量更大,組織更密,觸角更長。
…………….
盧家灣工地,抬眼望去,除了拔地而起的樓房圍牆,便是眾多的草棚破屋,甚至是幾根木棍樹枝搭起來,蓋上破衣爛被的簡陋住處。
製衣廠在招工,紡織廠在招工,工地也在用人,即便不能討上生活,工地外圍還設了粥棚,一日兩回地施粥。不用特意作什麼宣傳,消息口口相傳的擴散速度也是十分驚人,越來越多的逃荒饑民向這裏湧來。而上海灘的罪惡眼睛也盯上了這些無依無靠、身無長物的苦難之人。
不長的一條泥道兩邊稀稀拉拉坐着十幾個插着草標的「商品」,多是些男女兒童,也有幾個年輕女人。他們有的哭嚎不已,有的誠惶誠恐,有的坐立不安,有的一言不發。旁邊的便是他們的家屬,滿臉的悽苦,看到有象是主顧的人過來,便重複着令人心酸的話,「不要錢,讓孩子吃上飯就行!」或者是「這孩子手腳麻利,很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