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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自己的夢境中,看到了自己的屍體。
因為事前根本就沒有半點心理準備,所以當密密麻麻的,已經死去的自己突然出現在面前,那種驚悚的衝擊力也變得格外的強烈。
如果這是一場正常的夢境的話,李天瀾可以肯定,自己現在應該已經清醒了。
可是他現在非但沒有醒過來,反而以一種更加沉浸的方式死死的被粘在了這個夢裏。
所有的感受在看到大量屬於自己的屍體的時候都開始變得清晰真實。
他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那一具具屍體上的氣息。
他們...
哦不,應該是自己。
自己好像剛死...
不,是他們...他們剛死...
也不對,他媽的...
那一具具的屍體似乎剛剛死亡不久,他們的身上帶着各種氣息,最明顯的是劍意,還有一些複雜的,讓他有些熟悉但又不是很明顯,仿佛他此時正在現實中思考的那種氣息。
各種氣息不斷的衝擊着李天瀾的意識,和他的靈魂進行共鳴。
李天瀾站在井口前,手掌扶着仿佛是某種玉石製作的欄杆,溫潤的觸感愈發真實。
周圍的風似乎也多了一些之前沒有過的味道。
那種味道...
叫荒涼。
這種感覺並不是突然出現的,而是原本就存在,可是直到現在,李天瀾才完全感受到。
這進一步說明,這個夢境已經開始變得越來越真實。
李天瀾微微遲疑,縱身跳進了井口。
夢境在自然而然的變幻。
原本站在山上的他出現在了井底。
而本就很大的井底,空間似乎也在這一瞬間被無限的拓寬。
井底變得一眼望不到盡頭,而與之相對應的,則是井內的屍體數量一下子增加了無數倍。
但屍體的樣子卻沒有發生什麼變化。
每一具屍體還是李天瀾,也只有李天瀾。
李天瀾周圍,是整整齊齊躺着的自己,他的身體越過這些躺着的屍體向前走,井底在他邁步的時候似乎變成了一個巨大的山洞,一排一排的屍體正從山洞頂部懸吊下來,在李天瀾面前搖搖晃晃。
近乎絕對的死寂中,每一具屍體都睜着眼睛,密密麻麻佔據了視線的每一個角落。
李天瀾的前後左右,四面八方,視線里能看到的一切,視線里看不到的所有方向,懸吊着的屍體已經將他完全包圍。
李天瀾看着他們。
他們懸吊在那,似乎也在安安靜靜的看着他。
李天瀾的心臟劇烈的跳動着。
他的膽子一直都很大,而且相對於膽子大,他最大的優勢還在於他的意志絕對堅定。
他曾經在十七歲的那一年一點點掙扎着,在無盡的絕望和壓抑里爬過了荒漠監獄下方的那片黑暗的迷宮,從那裏活着爬出來之後,他認為自己此生就再也不會為其他東西感到恐懼。
可是現在,面對着四面八方的屍體,還是自己的屍體,那種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淡忘的絕望和壓抑,這一次卻又開始以一種無比熟悉的姿態翻湧着,沸騰着。
這一刻的他像是再次回到了那片黑暗的迷宮。
極致的冰冷,極致的黑暗,極致的狹窄,極致的壓抑,極致的安靜。
他在那條黑暗的,只能永遠保持着一個姿勢的窄小空間裏挪動着身體,細細的沙子無聲的墜落,進入他的眼睛與口鼻,沒有水,沒有食物,沒有退路,沒有方向也沒有光,只有一條曲曲折折,不知道正確方向在哪裏的通道。看書喇
李天瀾深深呼吸。
他的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