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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聲,爆炸,怒吼,慘叫,建築坍塌,人群奔涌。
無數的聲音迴蕩在巨大的書房內,就像是一曲混亂複雜到極致的交響樂。
屏幕上到處都是鮮血。
一張張或扭曲或絕望或憤怒或悲傷的臉龐交錯而過,不斷有人倒下去,子彈猶如洪流從不同的方向划過屏幕 ,守衛軍的宿舍在巨大的爆炸中倒塌下去,濃煙四起,火光沖天。
駐地內到處都是混亂的人群,打鬥,撕扯,槍擊,兇殺。
無窮的鮮血刺激着人們的內心,所有人幾乎都失去了理智,洶湧憤怒的人潮正在瘋狂的破壞着周圍的一切。
黃統呆呆的坐在沙發上,隔着屏幕看着外界混亂的景象。
他的臉色慘白,但卻帶着一抹變態的笑容,不停的喃喃自語着:「不夠...還不夠...去死吧,都去死吧...嘿嘿,呵呵,哈哈哈哈...」
楊少卿站在黃統身邊,眼神有些憐憫。
如果說眼前如同煉獄般的慘劇是一場大戲的話,黃統毫無疑問是這場大戲的主角之一。
有人幕後導演,把主角推上前台,僅僅幾個命令,這一切就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黃統的笑聲在書房裏不停的迴蕩着,聲音愈發尖銳:「你看這個老頭,腦袋上至少中了兩槍,死的真慘,哈,這個年輕女人往前沖什麼?看起來好像結婚沒多久,很年輕啊,是死了丈夫?還是死了兄弟?不知道有沒有孩子,哦,倒下去了,嘖嘖..這群人可真兇殘,血,哈哈,有血,他們從她身上踩過去了!哦哦哦, 她還掙扎,呃,死了,被踩成肉醬了,真遺憾,不知道她有沒有孩子,好可惜。那邊還有一個,是學生吧?有些眼熟,我怎麼覺得好像見過?戰死軍官的家屬?哈,天真,來這裏表現年輕人的熱血嗎?哦,旁邊是他的家人,要死了,砰,啊,打在了腿上,槍法太差了,應該打頭啊,打頭,被救下來了,他們運氣不錯...哦,還有那邊,爆炸,轟,炸死了,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黃統手舞足蹈的大笑起來。
他的身體顫抖着彎下腰,捂着肚子不停的笑着:「都該死,一群可憐蟲,該死的可憐蟲,他們全部都該死,對不對?哈哈,哈哈哈。」
他不停的笑着,可眼眶卻逐漸變得通紅。
黃統猛然轉過頭,死死的盯着臉色木然的楊少卿:「說話啊!他們是不是該死?啊!?你他媽的說話啊!」
楊少卿默默的看着瘋狂狀態下的黃統:「你可憐他們。」
「他們是中洲平民!是平民!我是軍人,是軍官,是我下令開槍擊殺自己國家的平民!」
黃統眼神血紅,瘋狂的怒吼着,他劇烈的喘着氣,良久,才坐在沙發上,雙手捂住自己的臉龐,哽咽起來:「我是軍人啊...」
他的聲音顫抖着,帶着不加掩飾的後悔與痛苦。
楊少卿無動於衷:「這是必要的犧牲。」
黃統猛然抬頭,血紅的眼睛瞪着楊少卿。
必要的犧牲。
又是這句話。
這句話在荒漠戰爭之前,陳方青對他說過。
這句話在他下達開槍的命令之前,楊少卿也對他說過。
他竟然被這句話說動了兩次。
黃統慘笑一聲:「你就這麼心安理得?」
「這是必要的犧牲。」
楊少卿面無表情:「而且,對他們開槍的命令,是你下的。」
黃統死死咬着牙,痛苦的閉上了眼睛。
這個命令確實是他下的。
整個中洲除了幾個當事人之外,沒有任何人敢相信黃統會下達這樣的命令。
就是議會的理事都不敢相信。
可黃統偏偏就這麼做了。
當第一顆子彈打
在家屬身上的時候,一切就已經無法挽回。
如果沒有這樣的命令,家屬們雖然會不滿,但只要想辦法,事情總是可以拖延下去,拖到中洲可以拿出一個妥善解決辦法之後才進行處理。
這樣雖然不是上策,但起碼能夠讓局勢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