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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京中殺人細無聲
京都遠比北疆溫暖,春意早上枝頭,催開朵朵花朵。每到夜裏,萬家燈火鬧春橋,十分熱鬧,十里紅燭映花河,萬般香艷,正是踏春賞春弄春褻春的好時節。
但到了白天,京都卻有些安靜,似乎無論是百姓還是官員,都有些難禁春困,懶懶地不欲多動,所以街上並沒有太多行人。
晌午時分,一位面帶陰沉之色的書生,攙着一位婦人從京都的東城門裏走了進來。這二人的表情動作不似母子,也沒有去客棧居住,而是直接去了京西一處不起眼的宅子,只有極少的人知道,這宅子的真正主人,是都察院的一位御史大夫。
春困不可擋,但可以驚醒,三月中的某日,如同春闈之後的那日般,無來由幾道春雷劈過,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降了下來,浸濕了京都里的每一座建築,每一條小巷。
在監察院四處從江南索回相關貪官鹽商之後,科場弊案終於審結了,除了一位侍郎被判流三千里,其餘一共十七位涉案官員都被判了極刑,這是皇帝陛下的旨意,而且鐵證如山,沒有哪方勢力敢再多嘴,也沒有哪個文臣敢提出絲毫意見。
禮部尚書郭攸之也判了斬刑,這是慶國開國以來,獲死罪的最高級官員,消息一出,朝野震驚,據說連太后都到陛下宮中求情,但是皇帝陛下一番溫和言辭之後,又抹了些天子之淚,改成獄中絞刑,留郭尚書一個全屍,太后方自黯然,不再多言。
與郭攸之一道赴死的,還有十六位官員。
雨點緩緩從天上墜落下來。落在京都平日裏最熱鬧的鹽市口地面上,卻依然沒有驅趕走那些冒雨觀刑的京都百姓。
十六位身着白色刑衣的官員,跪在早已搭好的木台之上,衣上早已是血漬斑斑,想來是受了不少的大刑,這些往日光鮮地官員,如今卻是面色喪敗,頭髮胡亂糾結。看着悽慘無比,只是不知道監察院用了什麼手段,有些精神強悍些的犯官強自睜開無神的雙眼,想在觀刑的人群中找到自己的親人,嘴唇大張,卻始終喊不出話來。
奉旨監刑的三司與監察院一處代辦沐鐵坐在蓬台之下,看着眼前的這一幕。沐鐵面無表情,但其餘的文官們臉上卻有些不自在。那些刑台之下待死地犯官,都曾經是他們的同僚,也曾在花舫上一同快活過,在酒桌上一同醉過,如今卻要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死去。
雨水落到鹽市口旁邊酒樓的屋檐之上。再沿着瓦片邊的水道往下匯流,集成一道由天而至的小瀑布。此地的樓房極多,所以小瀑布也有十數條,像白龍一般擊打着青石地面。發着啪啪的聲音。
有高官站起身來,高聲宣旨,只是被這些小瀑布的啪啪聲一擾,顯得有些聽不清楚。圍觀地人群只看見他的嘴在動着,卻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只見最後那位高官面色一肅,厲聲高叫道:「斬!」
圍觀的百姓聽清楚了這個字,馬上興奮了起來。發聲喊便往前擠去,想離木台近些好欣賞這種難得一見的熱鬧。
木台上的劊子手啐了一口唾沫,抹去臉上地雨水,將大刀背至身後,一腳向前,伸出左手輕輕摁了摁第一位犯官後頸,確認了骨節的位置,然後大吼一聲。刀光一閃!
刀落之時。像是利刀斬入豬肉一般發出聲悶響。
刷的一聲,鮮血從那無頭腔孔里噴射了出來。濺的老遠。那名犯官地頭顱頹然落到木台之上,似乎還在恐懼着慶國朝廷這把大刀,咕隆咕隆的滾了起來,竟是借着雨水流勢,一直未停,滾到了木台邊,落了下去。
看見一個睜眼惘然,滿是血污的頭顱落到自己腳下,先前還興致勃勃的京都百姓們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
頭顱滾動之處,留下一道血痕,只是被雨水一衝,迅疾淡去無蹤。
直到此時,觀刑的百姓們才發出一聲喝彩,但叫好的人並不怎麼多,也不怎麼整齊,顯得有些廖落。高台之上,坐在最下手椅上監刑的沐鐵面上露出了不豫之色。
緊接着劊子手又是一刀,又是一個頭顱落地,又是一道血光上天,又是一陣驚呼,又是一條性命從此不在。執刑的劊子手一共有三個,不過片刻功夫,十六名犯官便被齊齊斬首,只留下滿地污血與屍首。
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