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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柳絮飛揚而桃李璨璨的運河之畔,無數甲光爍爍着倒映在清波蕩漾的水面上。
已然率軍沿着京杭大運河的南端,潤州與蘇州之間的水道,抵達了丹徒西南面小丹陽市的董昌;此刻也在一片餘燼裊裊的廢墟上,眺望着丹徒成所在的方向,以及那些遠遠跟隨在天邊的草賊騎兵。
雖然,已經派人與那位太平賊之首虛和尚,暗中達成了某種默契和密約,但是他北上的這一路卻是實實在在從各地勢頭再起的草賊之中,真刀真槍的打過來的。
當然了,他並沒有去強行攻拔那些被草賊大部隊佔據、或是與太平賊相干的城邑。而只是在一番「苦戰」和「激鬥」之後,從敗退的賊軍手中陸陸續續奪取了,沿着運河分佈的多處大鎮、市邑、作為後續的糧台和臨時駐地。
由此造成損失的大頭,也主要是那些隨行前來又被支派出去哨糧和肅清鄉野,卻時常被草賊的擊潰,的常、潤、湖地方土團、鎮戍兵之屬;前後加起來也有五六千人之眾。
而就在數日之前,隨着另一隻蓋氏草賊殘部南下湖州,攻掠太湖沿岸的消息傳來;他聚附起來的這些地方武裝中,陸陸續續又不告而別或是跑散了大大小小的十幾股,約摸又有三四千人。
所以能夠隨他堅持攻戰到這裏的,大都只剩下與杭州八都相關的人馬了。
而他所在的本部,亦是吸取了其他記錄收攏下來的敗兵教訓,嚴厲約束部屬放棄了沿途順帶劫掠地方和籌給軍資的打算和好處;也嚴懲諸多可能的節外生枝行為。
在日常行軍佈陣之間,更是一切都以隨軍攜行的輜重糧草器械為依託,勿論怎麼前來襲擾的賊兵是怎麼撩撥和挑動,也大都堅決不為所動。
因此,穩紮穩打和步步為營式的,基本保持大部建制齊整的推進和抵達了丹徒境內;這才派人沿着運河潛渡到大江里,又沿着岸邊試圖混進重圍,而與丹徒城中取得一定的聯繫。
然而,行事如此順利之下,他反而是愈發提高了警惕和戒備;雖然一切消息都在直接或是間接的證明,那些號稱賊中最為兇悍也最似官軍的太平賊,俱在收聚兵馬而只待決戰之時。
如今這一路上也只剩下零零散散,不停襲擾、牽制和變相監視的少許賊軍騎卒,但是他還是謹慎有加而不厭其煩的,將各支人馬驅使起來佈陣立營,而絲毫不給對方任何陣戰之外的可乘之機。
而在他的不遠處,來自杭州軍中的堪輿師,正扛着水平、照版、度竿等測距之物,根據《海島算經》中的地據法,在參照着遠處的低矮群丘和道路交匯處的封堆(路標),重新計里和確定着立營方位所在。
隨後,在臨時設立的牛皮覆布大帳之中,一張來自來自鎮海節度使理所賜予的《浙西浙東宣歙鎮烽戍道路等圖》的精緻驀版,正攤在數隻長案組成的桌面上。
來自他麾下的吳繇、秦昌裕、盧勤、朱瓚、董庠、李暢、薛遼等軍將部屬,也團團圍攏在這張可稱是軍機樞要的圖版前,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的議論着什麼,直到帶着數名虞候和親將的董昌走進來後,才亦是變得鴉雀無聲起來。
「如今的情勢,諸君可有什麼見底呼。。盡可暢所欲言。。」
董昌大馬金刀的坐到上首居中留下來的高腳繩床上,這才開門見山直接道。
「不敢有瞞都團,眼下這太平賊想乾的消息還是少了些,」
隨後在一片面面相覬覦之後,才有一名格外顯老成的軍將開口道,卻是八都將之一的鹽官都鎮將吳繇,也是僅次於石鏡都的富鎮。
「就算是有那些幾路敗卒的口述聲稱,但還不足以辨明和窺全其根本戰力所在;只知曉其甚是善用騎卒,也能以舟船為折衝;在陣戰中所用弓弩極多,又間雜以投火縱煙的器械。」
「一旦所中便是四下糜爛而毒煙難擋就此亂了陣勢,遂得馬步掩殺其上;是以本地官軍一旦令其聚附成勢,便就是難逃敗亡之厄了。。」
「你那頭又有什麼的消息麼。。」
然後董昌又轉向軍中另一個上頭,唐山(今臨安昌化)都鎮將秦昌裕道。
「回稟都團,除了金壇城中,有人混進去得了些許確切消息之外,其他曲阿、延陵、句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