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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隨後,四位白草軍的軍將被延請入紫宸便殿,和皇帝當面交談。
除去伴侍的中官外,還有翰林學士衛次公、鄭絪也在場。
李适很親切地一一詢問了高固,奇襲摧沙堡的流程如何啊?
高固便指着銅圖,原原本本地說出來,李适驚訝良久,嗟嘆不斷。
接着李适望見長相不太像漢人的明懷義,想起這不是先前朕曾賜名的那位党項游奕使嗎?
於是就問他,「聽說明將軍和二位兄弟,乃是斬殺摧沙堡防城大使的首勛?」
明懷義有些痴痴呆呆地長唉了聲,皇帝懷疑他是聽不太懂,就讓中官重複了遍。
「是也!」而後明懷義才抱拳頓首。
「朕觀明將軍面容木訥,卻不想如此勇烈。」李适笑起來,和伴侍的中官們指着明懷義說到。
「都是聖主感化的好,這明將軍即便是党項出身,可如今也有顆拳拳的赤子之心,不善言語表達而已。」掌扇使孟光誠說到。
「也是高三統御有方呢!」皇帝這時扶着膝蓋,也沒忘記高岳的功勳。
旁側坐在席上的學士鄭絪,私下地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才不是高廉使統御有方。」這時鐵塔般的明懷義,忽然瓮聲瓮氣地說道。
這話一說出來,整座紫宸便殿空氣頓時凝固起來,每個人臉上都透着不解和尷尬。
這蕃子,怎麼說話的,當皇帝的面拆上司的台?
另外位學士衛次公,不由得暗自捏把汗。
鄭絪更是目瞪口呆——高三這混蛋的軍府里,難不成出了個異類?
「這,此言如何說?」連皇帝都有點臉酸,但也只能微笑着問下去。
可誰想明懷義下面一板一眼,帶着深信不疑的語氣說,「陛下啊,實不相瞞,這話其實原本我不敢說的。」
「......」李适既害怕這傢伙會胡說八道,但又渴望聽下去,便抬抬手。
「其實,高廉使在奇襲蕭關的前夜晚上,他對俺說,夢到了昭德皇后啦!」明懷義瞪着眼睛,如此說到。
「!」在座所有人都這副表情。
高固撐在地板的手,都開始發抖。
明景義和明唯義則一副呆呆的樣子,跪坐在阿兄的兩側,好像聽故事般。
「昭德皇后?」皇帝還有些沒回過神來。
可明懷義重重點頭,隨即繪聲繪色,「當時我們在高廉使身旁警戒,他是枕着胡祿(箭囊)睡覺的,可誰想忽然起來,對着東面就叩首,還念念有詞。醒來後他說,他在夢境裏走到座堂皇的廟宇里,在裏面他看到昭德皇后,穿着五彩衣裳,身旁全是天女,昭德皇后已成菩薩啦!」說着,明懷義伸着胳膊,眼睛往上抬高,淚光閃閃,好像昭德皇后就蹲在藻井上似的。
殿內眾人都跟着明懷義的目光,一道抬頭望。
只有鄭絪低着頭,恨不得挖個坑鑽進去。
明懷義在西陲,看過阿蘭陀寺廟裏和保岩山石窟的變文繪畫,在他心目中,昭德皇后就和那些飛天、龍女形象相同。
「高廉使說(高岳遠在蕭關障塞里,連連打着噴嚏),昭德皇后的金冠如日,那帔子是雲做的,繞在身上飄啊飄,坐着老(腦)虎(斧)拉的車。當時高廉使就哭着說,天后啊天后,你奈何棄天下蒼生而去?可昭德皇后說,我已往生極樂,可讓陛下、公主、皇子們勤加禮佛,勿要牽掛。另外昭德皇后還對高廉使說,我依舊會守護神州樂土,聽說我唐要殺西蕃,恰好我伴同在九天玄女身旁,玄女說我會降下五十四將的兵法給高廉使......」
「五十四將?」皇帝納罕地問到。
「對,五十四將。」明懷義是跟高固學過些名將典故的,便隨性報了幾個名字,「俺聽到有什麼姜尚、田單、伍子胥的名字。」
高固的汗嚇得都冒出不來了。
「聽說還有什麼後漢的段熲,聽說他殺那個什麼族,可厲害了。」明景義和明唯義也急忙補充說。
「聖主,如今天下戰事不休,為振興武德,可把九天玄女所言的五十四將配享武廟。」翰林學士衛次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