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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山林中的劉弘基和蕭寒鬧作一團之時,山腳下,正有七八個苗家裝束打扮的商人牽着挽馬,沿着崎嶇的山路蜿蜒而上。
「老大,那邊好像有點不對勁?會不會有賊人?」
突然看到山頂上那久不歸林的鳥雀,隊伍中一個頭纏青色布條的中年人遲疑了片刻,開口向前面的一個漢子喊道。
那被喊住的漢子腳步一頓,隨即黑着臉轉過腦袋,對着說話那人就破口大罵:「狗屁!有什麼不對勁的?還有賊人?那他媽有那麼多賊人?就算有!也得看看這是哪!這是嶺南,不是什麼狗屁漢中!在這裏,哪個賊人敢動咱陳家!」
「是是是……陳老大說的是。」
被無緣無故的破口大罵了一頓,那中年人卻根本不敢反駁,只得唯唯諾諾的低頭連聲道是。
這也怪他自己,剛剛光看那些鳥的異常,壓根忘了自從上次金牛道上,自己的這位老大在一夥賊人底下吃了大虧,從此之後,就對那些所謂的賊人深惡痛絕,現在哪怕只聽到賊人二字,也會忍不住大發雷霆。
「一個個別想着偷懶!都給老子趕緊麻溜的!天黑之前,趕到前面的始安城!」
板着臉,惡狠狠的訓斥了一頓手下,陳老大感覺自己憋悶的心情總算好了一些,隨後回頭看了看前面蜿蜒似乎沒有盡頭的山路,又忍不住咧開鑲着一口金牙的大嘴,吐了口吐沫道:「要是天黑之前趕不到始安城,那你們就準備好抹黑趕路吧!」
「喏…」
「是……」
隊伍中,稀稀拉拉的幾道應諾聲傳來,幾個隨行夥計有氣無力的答應一聲,然後邁開沉重的步子,開始繼續向前走去。
其實算起來,他們一伙人前幾天就已經從漢中返回了嶺南,家主也早早就調整了人手,讓陳老大領着他們帶着禮物,好前來始安城參加冼夫人的祭禮。
一切的安排就是妥當的,趕路也根本不用趕得這麼急!但是問題是:他們的這位癟嘴的陳老大也不知從哪裏聽說:在另外一座州府內,有一個擅長鑲嵌假牙的匠人,手藝最是精湛不過。
所以就帶着他們特意繞了一個大圈,先去找那匠人鑲了一嘴的金牙,這才急匆匆的往始安城這邊趕來。
如此一來,這時間就不夠用了,一路上緊趕慢趕,也是今天才趕到這裏。
爬山很累,尤其是對於最近幾日一直超負荷趕路的商隊夥計來說,一座山他們只爬到了一半,就已經累的氣喘吁吁,可見陳老大沒說休息,他們誰也不敢私自就停下來。
「呼……停下休息一下吧。」
終於,在日頭快偏西的時候,同樣兩腿發顫的陳老大堅持不住了,扶着路邊的一棵大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隨着他的這一坐,其餘幾個夥計立刻也跟被推倒的多米諾骨牌一樣,橫七豎八的躺倒一地。
一時間,坑窪不平的山路上只留下幾匹馱着貨物的挽馬站在那裏,瞪着一雙無辜的大眼眨巴過來,眨巴過去。
「陳老大,今天咱們一定要趕過去麼?」
躺在地上大喘了幾口粗氣,隊伍中有個年輕的夥計對着陳老大開口問道。以他看來,今日趕的路夠多了,明天再趕也來得及。
「廢話!」
陳老大聞言,翻着眼睛瞪了年輕人一眼:「明天就到日子了!到時候萬一再哪裏耽擱了,東西送不到,家主怪罪下來,你他娘的替老子抗?」
「我…我扛不起。」年輕人縮了縮脖子,悻悻的嘟囔一聲,他與陳老大並不太熟,上次去漢中的隊伍也沒有他,這次之所以跟着來始安城,純屬家裏父輩想讓他跟着長長見識。
陳老大見年輕人還敢嘰歪,忍不住眉毛一豎:「扛不起就閉嘴!再囉嗦,信不信老子把你扔林子裏餵狼?」
「我不信!」
這後來的年輕人到底不比隊伍里的中年人,心中多少還是有些傲氣的,被人這麼連罵帶威脅,再加上連日的勞累,連帶着胸中的火氣也勾了上來,雖然這話說的聲音很小,但任誰都能聽出他語氣中的生硬。
「嘿……」
陳老大聽到了年輕人的不忿,一雙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