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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顏之推到底還是個方正君子。
哪怕到了這個年紀,有些返童的頑心,此刻見蕭寒滿臉苦澀,也以為是觸及到了他的傷處,不忍再追問下去。
早在今日之前,他就曾詳細看過蕭寒的履歷,知曉這娃娃是從一介白丁開始,純粹依靠自己的雙手,一步一步爬到這個位置。
沒有師門扶持,沒有家族襄助!能走到這一步,已經殊為不易,哪裏還期望他再明白這些官場上的黑暗與鬥爭?
再者說了:如果蕭寒真的變成官場上的老油子,還會保有之前的一片赤子之心麼?還會讓他不舍路途,親自前來見他?
「秋福曾跟我說,你厭惡朝堂上的明爭暗鬥,但是厭惡歸厭惡,既然已經跳進了這個染缸,這些東西你不去做可以,但是不懂,卻不行!」老先生坐在牛車上,輕嘆一聲說道。
蕭寒在一旁慢慢點頭,其實他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有些事,並不是明白,就知道該怎麼做。
「這次侯君集的法子其實很拙劣,他知道自己能力不足以服眾,戰功更是差程咬金等人甚遠!所以他才想辦法,將自己打扮成一個弱者,而世人,都是同情弱者的。」
「當你們對他第一次動手的時候,其實就已經落入了圈套!所以哪怕你們是百戰功臣,也沒有什麼人站出來替你們說話。」
「直到今天,你們再次中計,在朝堂上對他大打出手。人是打了,氣也出了,但你們同樣不光失去了道理,還失去了時間,沒了你們的牽絆,以侯君集的隱忍算計,兵部很快就會落入他的控制。」
「蕭寒,你有時候很聰明,但聰明在做事,而不是做人身上,做事只需要做好就行,做人卻要複雜的多……」
牛車一點一點前行,車上的蕭寒聽着顏之推的教導,額頭上已是冷汗連連!
他之前以為顏之推這種人,出口定然是禮義廉恥,天地大道。但從沒想過,能活到如今這個歲數,經歷七朝而不倒的人,又怎麼可能是一個只會講君子之風的腐儒?
就連顏之推這種人,在朝堂上都要小心謹慎,自己卻跟個二杆子一樣,橫衝直撞,別人不坑你,坑誰?
「顏師,我現在該怎麼辦!」用力的攥緊拳頭,蕭寒嗓音乾澀的開口問道。
顏之推瞥了眼他,笑了笑說道:「你現在什麼都不用干,安心在家待着即可。」
蕭寒一愣,隨即苦笑搖頭:「顏師!小子知道錯了,就別再跟小子開玩笑了。」
「老夫沒開玩笑。」不想,顏之推卻認真道:「陛下已經下令讓你禁足,難道你還要違抗陛下的命令?信不信從陛下下令的那一刻起,就不止一雙眼睛在盯着你的一舉一動!」
「嗯哼?我都這樣了,他們難不成還想告我黑狀!」蕭寒聞言,瞬間惱怒!瞪着眼睛向四下看去,但空蕩蕩的路上,只有零星幾個行人匆匆而過,根本看不出異常。
「行了,告你黑狀的人多了去了,你以為在草原上私分戰利品,屠族滅寨,就真沒人背地裏告你?」老先生張開沒牙的嘴巴笑了,頓了頓繼續說道:「那些事情,都被陛下壓了下去,但是你也不能事事都指望陛下幫你,他能幫你一次,十次,卻幫不了你百次!懂麼?」
「懂……」蕭寒臉上有些發燙,他真沒想過小李子在背後默默幫了他這麼多,虧自己還沒良心的腹誹他,嗯,以後得對他好點。
「那我在家待着,不給他找麻煩,可侯君集要找我麻煩,我該怎麼辦?」沉默了片刻,蕭寒突然又想起什麼一般,急忙開口問道。
顏之推納悶:「他找你麻煩?他這個時間要忙着整合兵部,怎麼會找你麻煩?」
「整合兵部,尤其是整合新火衛,就是在找我麻煩!」
說到這裏的時候,蕭寒只感覺自己腦袋亂的厲害!
其實不管侯君集怎麼玩,他都不太在意,唯獨涉及到新火衛,是他絕對容忍不了的,這也是他的底線!
「新火衛?」顏之推沉默了片刻,像是在回想些什麼,良久才道:「就是那只在草原上屢立奇功,但是卻沒得什麼封賞的十七衛?」
「是。」蕭寒點頭,他並不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