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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齡兄,您這是在找什麼?」一旁,薛收看看面前僅剩的基本奏摺,停下手中的筆,笑吟吟的看了過來。
「哼,明知故問!」房玄齡埋頭在本部的一堆奏章中,聞言一邊翻閱,一邊不耐煩的回了一句。
不過,這也不怪房玄齡態度不好,實在是能坐在這裏的,都是修煉了千年的狐狸,那還用玩什麼聊齋?!
大家今天一反常態,早早來到了這裏,不就因為蕭寒在草原上做的那點事,昨天被人宣揚的滿長安皆知?
作為大唐朝堂最頂尖的一小戳人,別人或許不知道皇帝陛下的態度,他們哪能不清楚?
所以!他們才不約而同的都跑來看奏章,就是怕自己手底下那一群人不知天高地厚,迎面一頭撞到鐵板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不說,說不定還要連累他們!
「臣近日聽聞,北方草原異動,有兵卒持刀兵殺戮至深……受害者雖是異族,但我泱泱大國,以禮治天下,豈能做此等有傷天理仁和之事?」
終於,滿頭是汗的房玄齡在一摞奏章中撿出了幾份彈劾書,而這些彈劾書雖然措辭還算緩和,也沒具體到某人某事,但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這就是在彈劾蕭寒!
「風聞奏事是御史台的事!爾等從何得知千里之外草原上的事情?」咬牙用硃筆在這些彈劾書上批下一行大字,房玄齡想了想,又重重的在後面填了「不知所謂!」四個大字!
在寫完這四個字後,房玄齡感覺心情總算是好了一點,然後下意識抬頭看向對面御史台的老大,魏徵!
不過,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此時的魏徵,面容扭曲,鬚髮皆張!本來握筆穩如磐石的一雙手,這時也在不住的顫抖着,幾乎要將手中筆桿折斷!
毫無疑問,在座的幾人中,數御史台對蕭寒的彈劾最為厲害與瘋狂!
畢竟蕭寒以前,就跟御史台不對付,為此還曾有過將某些御史氣吐血的輝煌戰績!這讓自詡嘴上功夫了得的御史大夫們如何能咽的下這口惡氣!
可惜,就在御史們準備傾盡全力向這個敵人這個開戰的時候,蕭寒卻突然淡出長安,害得他們一拳打進了棉花里,鬱悶的幾欲吐血!
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機會,那些御史們不摩拳擦掌,一雪前恥才怪!
不過他們這下是彈劾過癮了,可憐了他們的頂頭上司魏徵,此刻每翻看一封奏章,就有一次掀桌子的衝動!只恨不能將這些寫奏摺的傢伙全提到面前,然後挨個用鞋底抽一遍!
後世,大家對於魏徵的看法基本都是直言進諫,剛正不阿!與李世民一起譜寫了一段君臣佳話,流傳於後世千年不絕。
但其實真正的魏徵,絕不是一個不知變通的愣頭青!
不信,只要看看他的人生簡歷就清楚:這位「耿直大臣」自出道以來,一路曾跟過元寶藏,李密,竇建德,李建成等數位初唐風雲人物!
在這麼多性格迥異,風格也大相徑庭的強人手下討生活,魏徵要真是一味只知耿直的愣頭青!這時候墳頭的草估計都長的比樹還高了,那還有直柬敢言的人鏡,魏徵!
「玄成兄,您的臉色,怎麼有些不太好啊?」
或許,幸災樂禍就是一個人的本能,看到魏徵這幅模樣,房玄齡立刻就忘了薛收剛剛取笑他時的鬱悶,改而笑眯眯的問向魏徵。
對面,魏徵依舊低着頭,仿佛沒聽到房玄齡的聲音,只是一口白牙都咬的咯吱咯吱作響!
他先前不是沒告訴過手底下那幫人:對草原的戰爭,是大唐如今,甚至未來的第一要事!
這時候,哪怕出現天大的紕漏,天大的錯誤,他們也得裝作看不見,聽不到!
可看看自己如今一桌子的彈劾奏章,魏徵知道:那幫蠢貨分明是把他的話當成了耳旁風!當成了放屁!一點點也沒往心裏去!
粗重的喘息幾聲,紅眼的魏徵最終勃然起身,一把將那些奏章全部拂落在地!
「把這些奏章全部燒了!」看到身旁伺候的內侍慌忙上前拾撿,魏徵冷冷的扔下一句話,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政事堂,看他離去的方向,分明就是御史台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