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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
長恨春歸無覓處,不知轉入此中來。
儘管對小李子如此不加掩飾的催促很不滿,但在這安靜的小山村里歇了十多天,蕭寒一行人,還是踏上了繼續南下的旅途。
沒有通知那些官老爺,在一個微風撫動的清晨,蕭寒帶着薛盼等人悄然來到了停泊大船的河道邊,前來送別的,只有老孫頭一家。
河岸邊,胖廚子哈哈大笑着,讓人趕緊將老孫頭連夜摘的新鮮青菜搬上船。
至於回禮,就是那幾乎堆滿一間屋子的各種禮物。
這些禮物原本都是周圍官員送給蕭寒的,蕭寒看不上,也懶得帶,索性全便宜了老孫頭,想來有那一屋子禮物打底,雖稱不上大富大貴,起碼能保老孫頭晚年無憂。
不論何時,離別總是憂傷的,更別說送別的人都清楚,這次一別,怕是再無見面之期。
老孫頭抹着眼淚朝着起錨的大船揮手,身後的兒媳婦早已經哭的梨花帶雨,就連他的兒子孫家老大都咬着嘴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不是孫大不想用眼淚來表達離別的傷情,只是他覺得,一家人,總該有個堅強不哭的。
船升半帆,河水承載着大船往下流而去,蕭寒陪着薛盼往後看了很久,直到看不清岸邊的一家人,這才回到艙房中休息。
四月的天,正是桃花汛的時節,從內陸湧來的水拍打着船底,將它送向了遠方。
蕭寒這些日子,經常在甲板上往外眺望。
身下,這條長長的運河還是沒有發揮它原有的作用,除了偶爾能見到幾艘客船,大多時間,都是他們一艘船在水面上遊蕩。
時間很快到了四月下旬。
一日午時,航道內一艘大船推開層層波浪,靜悄悄的駛入了江南水鄉。
「這就是江都?真的好美!」
扶着甲板上的欄杆,這些天肚子已經有些稍稍隆起的薛盼微閉雙目,朝着前方深深吸了一口氣,仿佛要將眼前畫卷一般的美景,盡數收進腹中。
蕭寒此時換下了華貴的錦緞,只着一身尋常的書生長衫,撐着一把青色油紙傘擋在薛盼頭頂,任憑如煙的細雨,打濕自己的半邊肩膀。
輕輕擁了擁薛盼,蕭寒笑着答道:「確實很美!我現在才知道,當初楊廣為什麼寧願攪得天下大亂,也要廢了這麼大的氣力來修建運河。」
感受到丈夫身上的的溫度,薛盼睜開眼睛,將腦袋輕輕靠在蕭寒身上,甜甜的笑道:「呵呵,可惜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楊廣可能也想不到,他開通的運河,沒興盛他的大隋,反而讓咱大唐撿了便宜。」
蕭寒低頭看了薛盼一眼,撓了撓頭問道:「咦?你咋知道咱大唐會撿便宜?我記得朝堂上到現在還不少人說這運河沒有啥用處,而且不光沒用,每年還都要維護,麻煩還花錢?不如放任不管,讓它淤死。」
「嘿嘿,這是因為我的相公很看中它啊……」薛盼狡黠的答道。
蕭寒一愣,旋即啞然失笑,這小傻瓜,也太相信自己,自己可不是神,沒有言出法隨的法術。
船上一對青年男女在細雨中喃喃低語,要是放在後世,旁觀人自然會將其歸到浪漫的一種。
但在大唐,尤其是在那些底層的河工眼裏,怎麼看,都透着一股傻氣。
「嘿!你看那船上的小娘子長得真是俊俏,也不知道旁邊那傻小子是修了什麼福,才娶的這麼好的婆娘!」
「噓,小聲點!看看人家的船,不是咱惹不起的!萬一被聽見,當心撕爛你的臭嘴……」
「呸!你的嘴才臭!再說了,哪能被聽見,隔着那麼遠呢!」
碼頭上躲雨的船工相互竊竊私語,不時有好事者探出腦袋,往大船上看一眼,等看到船靠過來,這才老實的把腦袋縮了回來。
綿綿細雨中,大船慢悠悠的靠岸了。
船上的船員喊着號子將粗大的纜繩扔到碼頭上,那兒早有船工等候。
幾個黝黑的漢子飛快的上前撿起纜繩,在碼頭上的粗大木樁挽了一下,然後十來個精壯的漢子拉着繩子一起用力,竟是生生將大船往岸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