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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太常寺中萬籟俱靜,黑沉沉的重重院落中少有人走動,連燈火都不多見。
星閣頂層的一處房間裏,朝雲公主捧着一本古書研讀,桌上的燈火一陣跳動,讓她突然感到一聲心緒不寧。
白天被吳明衝撞,之後又在承天壇遇到刺客,多少還是對她的心理有些影響。
放下書冊,朝雲公主緩步走到窗前,推開窗扇向外望去,頓時微微一愣。
在前方的院落里,吳明盤膝坐在庭院中央,面對星閣方向雙目微閉,已經入定。
看他這個樣子,似乎打算就這樣在院子裏坐一整夜。
「無禮之徒……」
朝雲公主皺眉低聲說了一句,但片刻後臉上又浮現出一片疑惑之色。
難道他是在守衛星閣?
就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門外響起:「公主殿下,老朽有事稟告。」
是宗雲道長的聲音,朝雲公主轉過身來:「大人請進。」
宗雲道長在門外應了一聲,隨後推開房門走進屋中:「公主殿下白天收到驚擾,應該早些休息。」
朝雲公主走回到書桌前方,望向宗雲道長:「大人有什麼事要說?」
宗雲道長哦了一聲,神色連忙一正:「今日從京城裏傳來一些傳言,老朽覺得事關重大,所以連夜來向公主殿下稟告。」
朝雲公主知道這位大人的脾性,如果真的是不確定的傳言,他不可能深夜跑來星閣。
「什麼傳言,大人請講。」
宗雲道長面色有些凝重:「今日公主遇刺的事情,已經傳到了宮中,有人在皇上面前進言,說此乃不祥之兆,進而勸皇上儘早決定派公主前往西域的事情……」
朝雲公主眉毛微微挑了一下:「那最後父皇是如何決定的?」
「這個……」
宗雲道長沉默片刻後開口:「皇上已經擬下聖旨,遣公主殿下前往西域和親,明日宮中的人就會來傳旨了。」
朝雲公主望向窗外深沉的夜色,看不出臉上有任何息怒,良久之後淡然開口:「其實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刺客的出現,不過是加快了這件事的進程而已。」
宗雲道長眉頭緊皺:「老朽始終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這刺客出現的太巧,消息傳到宮中的速度也太快了。」
「或許是有人不想我留在這裏吧。」
朝雲公主搖了搖頭:「畢竟身邊留着一名『妖公主』,任誰也會感到有些彆扭。」
宗雲道長神色一變:「公主殿下,萬不可自行菲薄!」
朝雲公主嗯了一聲:「我明白,我的力量是自古傳承而來的巫的力量,不是什麼妖法,可惜當今世上巫的傳承已經斷絕,即便在這太常寺的典籍中,也剩下隻字片語的說明。」
宗雲道長面現愧色:「老朽無能,若是能為公主找到巫之一脈的傳承,令公主展現出巫者真正的力量,皇上他也就不會……」
朝雲公主打斷了老者的話:「並不會有什麼區別,人們對於未知的事情總是保持恐懼和憎惡之心,父皇他永遠不會把我當做普通的女兒來看待。」
抬頭望向宗雲道長,朝雲公主繼續說:「如若不是大人,朝雲連這最後一處容身之處都不會擁有,我對大人只有感激之情,大人何須自愧。」
宗雲道長嘆了一口氣,沉默不語,片刻後開口說:「據說皇上會派一支邊軍護送公主出塞,邊軍雖然驍勇,但畢竟只是普通士兵,若是在路上遇到今日那種神鬼莫測的刺客,恐怕很難保護公主的周全。」
朝雲公主對此倒似乎不太在意:「大人多慮了,即便是那名刺客,也未必敢在大軍之中動手。」
「還是小心為上。」
宗雲道長搖了搖頭,隨後緩步走到窗口,向外望去。
「咦。」
宗雲道長臉上現出一片驚訝之色:「那位吳公子,看樣子在徹夜守護這座星閣?」
「誰知道他在做什麼,不過是一名無禮之人,大人不必在意。」
朝雲公主又繼續開口:「大人為何要將這個吳明安排在太常寺中,我不是說過,賞賜他一些金銀,將他送出太常寺麼?」
宗雲道長咳嗽了一聲:「這個……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