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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勢瞬息萬變,眨眼間王生已經被聶隱娘一劍穿心,和夫人方暖死在一處。
邊上的燕赤霞已經暴跳如雷:「你為何要殺王生!」
聶隱娘神色平靜,轉過頭來:「是他求我的,我只是幫他完成心愿。」
「那你也不能殺他!」
燕赤霞氣的鬍子根根豎起,伸手去腰間拔劍,猛然想起自己的劍已經被萌兒捏碎,於是他攥緊拳頭向前衝去,卻被邊上的吳明一把攔住。
「燕大哥你不要衝動,王將軍此刻已死,四周這千餘人都為你馬首是瞻!」吳明壓低聲音對燕赤霞說。
燕赤霞轉頭四望,果然四周密密麻麻的精騎都牢牢盯着場中,只等他動手就一擁而上,準備將聶隱娘亂刃分屍。
聶隱娘站在原地神色自若,似乎感受不到四周千餘人仇恨的目光,如此鎮定反而更加讓人看不出深淺。
吳明繼續勸說:「江都城精騎今日已經歷一場血戰,損失慘痛。如果再起爭端,不知還有多少人要喪命。他們只是普通人,不該被捲入神鬼之爭。」
燕赤霞明白吳明所說沒錯,狠狠一跺腳,瞪着面前的聶隱娘,沒有再做舉動。
燕赤霞不動,四周的精騎也失去了氣勢,但將軍被殺,群情激奮之下終究難平。
副將分開人群,縱馬上前面對聶隱娘:「聶隱娘,你乃朝廷要犯,如今又刺殺王將軍,我們要將你拿回江都城受審!」
聶隱娘抬頭四下看了一圈,神色還是平靜無波:「恐怕……輪不到你們了。」
聶隱娘輕蔑的態度頓時令四周士兵大怒,副官伸手一勒韁繩,就打算發號施令讓眾人一擁而上將聶隱娘拿下。
轟隆——!
一聲巨雷響徹在上空,晴朗明亮的天空在瞬間突然變得漆黑一片,就像有一雙巨手突然將這片大地完全遮住!
四周的戰馬被此等異相所驚,頓時連聲嘶鳴,即便百戰精兵,也被眼前的異象驚嚇的茫然失措。
嬰寧湊到吳明身邊,神色緊張的四下張望,「又是什麼妖怪?」
吳明無奈的看了嬰寧一眼,明明你自己也是妖怪好不好!
「聶——隱——娘——!」
突然一個宏亮粗獷的聲音從山坡上方響起,沙啞中帶着滿滿威嚴:「你濫殺上天欽點武曲星,已遭天譴,還不速速前來受罰!」
場中所有人聽到這聲音都是驟然一驚,唯獨聶隱娘眉梢一挑,臉上反而浮現出一絲期頤之色。
咚——咚——咚——
沉重的腳步聲從山坡上響起,不知是不是錯覺,吳明覺得整座小山都在隨着這聲音震動。
山坡上的士兵發出一片譁然之聲向兩邊散去,在黝黯的天色下,能看到一個魁梧的身影正從山上大步走來。
身穿官服,面目猙獰,赤發碧眼,利齒外翻,竟然是判官廟裏那具泥塑的判官像!
此刻這判官像明顯是一個活人,行動快捷靈活無比,片刻功夫便已經來到場中,聶隱娘身前。
判官瞪着一雙銅鈴般巨眼,望向面前的聶隱娘:「你犯下大罪,因你陽壽未盡,我特來拘你魂魄,帶往陰間受審!」
「我在世間漂泊十餘載,始終未能找到妹妹的消息,陽間無望,只有去陰間一尋了。」
聶隱娘望向足足比自己高出一倍有餘的鬼判,神色從容:「我在此地就是為了等你,帶我去陰間吧。」
判官張口哈哈大笑數聲,驚得四周馬匹又是一陣嘶鳴,隨後他大手一揮,直接從聶隱娘身前掃過,抓出一道光芒,一把塞入口中。
光芒離體,聶隱娘身子一軟,噗通一下跌倒在地,昏迷不醒。
「害我專門跑一趟,回去後大刑伺候!」鬼判張嘴發了一句牢騷,掃視吳明和嬰寧、燕赤霞一眼,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大步向山頂判官廟而去。
咚——咚——咚——
隨着鬼判大步離去,上方天空的黑暗也漸漸散去,片刻後恢復萬里晴空,烈陽高掛。
場中千餘名士兵只覺得神情恍惚,之前那短暫的一幕,簡直恍然如夢。
副官臉色茫然的望向場中,鬼判突然出現,拘走聶隱娘的魂魄,讓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