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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河水神將那仰慕已久的大劍仙左右領進門,繞過一堵與埋河水運牽連的影壁,穿廊過道,到了大堂那邊,一位老廚子剛從灶房返回,手持一隻小碟,裝着劉家鋪子的朝天椒,重油熬煮過了,鮮紅鮮紅,一股子辣味,老廚子結結巴巴問道:「娘娘,朝天椒還還要麼?」
先前水神娘娘嫌棄今夜的油爆鱔魚面不夠勁,就讓老廚子去炒一碟朝天椒,不曾想沒等着,劍仙就駕臨碧游宮了。
她瞥了眼老廚子手裏邊的小菜碟,看了眼桌上的那盆油爆鱔魚面,最後轉頭望向身邊的劍仙左右,她怪難為情的。
難得吃一頓宵夜,就給撞見了。早知道就換個小碗。
左右說道:「水神娘娘只管繼續吃宵夜,我不着急返回桐葉宗。吃完之後,我再說正事。」
瞅瞅,什麼是平易近人的劍仙,什麼是溫良恭儉讓的讀書人?眼前這位文聖老爺的嫡傳,就是了。她只覺得文聖一脈的讀書人,咋個都這麼善解人意?
她試探性問道:「給左先生也來一碗?」
左右在一旁落座,看了眼桌上的那隻大盆,道:「不用。」
「那就勞煩左先生等我片刻,天大地大肚皮最大,哈哈。」
她說完了客氣話,就不再客氣,從老廚子手中接過那菜碟,倒入麵條中,手持筷子一通攪和,然後開始埋頭吃宵夜,習慣性將一條腿踩在椅子上,突然想起左先生就在一旁,趕緊端正坐好,每三大筷子,就拿起桌上酒壺,抿一口碧游宮自家釀造的酒水,酒釀烈,搭配朝天椒,每次喝酒之後,個子矮小的水神娘娘,便要閉上眼睛打個激靈,痛快痛快,胡亂抹一把臉上汗水,繼續吃那「碗」鱔魚面。
碧游宮沒那亂七八糟的繁文縟節,談不上規矩森嚴,比如老廚子到了大堂就再沒走,理由充分,等水神娘娘用完餐,他要帶走碗碟。
一些個埋河溺死水鬼出身的碧游宮女官、丫鬟神侍,也都小心翼翼攢簇在門外兩側,畢竟一位劍仙可不常見,過來沾一沾劍仙的仙氣也好。她們都不敢喧譁,只是一個個瞪大眼睛,打量着那位坐在椅上閉目養神的男子。原來他就是那位兩次「蒞臨」桐葉宗的左先生啊。用自家水神娘娘的話說,就是一劍砍死飛升境杜懋,天上地下,唯有我左先生。在左先生面前,咱們桐葉洲就沒一個能打的,玉圭宗老荀頭都不行,新宗主姜尚真更不夠看。
埋河水神吃完了麵條,朝大門口那邊瞪眼道:「還沒看夠?!」
嘩啦啦飄蕩散去。
她選擇坐在左右對面,但是挑了張靠近大門些的椅子落座,笑道:「對不住左先生了,我這碧游宮平日裏,沒什麼神仙老爺光顧的,他們總埋怨我這水神娘娘沒牌面,這次就讓他們好好開開眼。」
左右睜眼說道:「無妨。」
他之所以御劍南下埋河,今夜造訪碧游宮,是因為有些東西,要親手交給眼前這位被小師弟說成「一條埋河都裝不下她那份豪傑氣概」的水神娘娘。當年在劍氣長城那座酒鋪子外邊,陳平安親口所說,當時居中而坐的兩人先生,喝着小酒,以關門弟子的山水故事佐酒。
埋河水神這座碧游府,當年從府升宮,波折重重,如果不是大伏書院的君子鍾魁幫忙,碧游府興許升宮不成,還會被書院記錄在冊,只因為埋河水神娘娘執意討要一本文聖老爺的典籍,作為未來碧游宮的鎮宮之寶,這確實不合規矩,文聖早已被儒家除名,陪祀神像早已被移出文廟,所有著作更是被禁絕銷毀,需知大伏書院的山主,更是亞聖府出來的人,所以碧游府依舊升為碧游宮,埋河水神娘娘除了感激鍾魁的仗義執言,對那位大伏書院的山主聖人,印象也改觀不少,學問不大,度量不小。
她似乎破天荒十分侷促,而左右又沒開口言語,大堂氣氛便有些冷場,這位埋河水神絞盡腦汁,才想出一個開場白,不知道是羞赧,還是激動,眼神熠熠光彩,卻有些牙齒打顫,挺直腰杆,雙手握緊椅把手,如此一來,雙腳便離地了,「左先生,都說你劍術之高,劍氣之多,冠絕天下,以至於左先生方圓百里之內,地仙都不敢靠近,光是那些劍氣,就已經是一座小天地!只是左先生悲天憫人,為了不誤傷生靈,左先生才出海訪仙,遠離人間」
左右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