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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暖躺在床上,頭左右晃着,雙手胡亂拍打,身體無意識的翻來覆去的扭動着,時不時一下微帶驚悸的抽搐,好似在經受着什麼極度難捱的苦楚。
驀地,她雙肘撐着床板,騰地一躍坐起,大口大口的呼吸,汗珠順着臉頰滑落,背上也是濕漉漉的,因惶然而從骨子裏散發出的顫抖順着緊密相貼的細胞彌散全身,在毛孔中滯留不出。
眼睛望着前面的牆壁,黑黝黝的瞳孔里滿是茫然虛寂。白淨纖細的手指狠狠揪着床單。
骨節已經由白泛青,指尖的血色全然退卻。許久,她吐出一口濁氣,手鬆開,瞳孔開始聚焦,往身後倒去,望着潔白天花板,一手緩緩觸到胸口,手指屈曲微顫,有些不受控制。
摸到了!她的心還是跳動的。
可是為什麼會有一種空洞洞的感覺,那種茫然到無邊無際的空泛,好似溺水時那種無法思考的空白,奮力掙扎帶來的只是徒勞,讓她覺得她好似是不存在的。
牆上的指針鏗鏘的走動着,她感覺記憶缺失了一部分!
她細細回想二十二年多的所有回憶,雖有模糊處,但大概的還是歷歷在目,都能夠連接的上。
她確定以及肯定,根本就沒有任何缺失的地方!一點也沒有!
但是自從一個月前起,她就日日驚醒,醒來又全無印象!
她能感知到的,就是一股子寒氣從尾椎骨森森冒出,直灌頭頂,漫散全身,怎麼也控制不住。
她翻身起來,然後打開桌上的枱燈,穿上拖鞋,去了衛生間。
看見鏡中自己,因為冷汗,幾絲細發緊貼着皮膚,眼眶下一片青黑,精神萎靡,本就白皙的臉,粉紅退卻,帶着慘澹僵硬的白。
她雙手撫上臉頰,又好似觸電似的松離,那被師母時常戲謔揉捏,讓她苦惱不已的兩團嬰兒肥已經觸不到了,整張臉多了幾分瘦削,顯得奪人心魄,但並不光彩照人。
她苦笑,這是她很想要的,但是不是在這種情況下擁有的。
打開水龍頭,手指輕觸着水柱,直到水已溫熱,才捧起一捧撲到冰涼的臉上,一捧接一捧,這樣好幾分鐘,她才感覺到自己解凍了。
關上熱水,拿起一旁的毛巾擦了擦,臉上留下的幾分濕潤讓她看上去狀態好了那麼一點點。
又沖了個澡,在房間裏踱步良久,坐去了床沿,捏着藥瓶良久,還是選擇再度吞下一顆安眠藥,嘴裏陣陣發苦,喝了口水,而後沉沉的睡去。
看了秦暖這些天的狀況,空間中的小鈺眉頭皺緊,神色凝重。
這樣,實在不是辦法!
雖然他帶着秦暖回到了兩年前,但那些痛苦沉重的記憶時刻都可能衝破他佈下的禁錮,這樣,等秦暖記憶甦醒,不是神智崩潰,就是陷入仇怨之中,迷了心智。
他不能夠任由秦暖這樣下去,這兩種結果,都不是他願意看見的,若是如此,他可能又要陷入永無休止的沉睡了。
只能夠耗盡空間積蓄的最後一份力量了,強化秦暖的記憶封印,不過他也沒有絕對的信心,心底惴惴不安,總覺得會出現什麼變故。
希望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