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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道陵有着自己不能表露的苦衷。
如果他站在藍小玉身邊對陰十九進行質問盤剝,說不定藍小玉就真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護短,不是他的能耐和長項。
「師父,我知我有錯,我也知我誤會你,」藍小玉的眼淚就停不下了,「可您的冷眼旁觀並不會讓他有所收斂。」
陰十九我行我素,幾乎是個和孫道陵一樣的傢伙,那老小子連無為道人都不放在眼中,又怎麼會忌憚起孫道陵來。
現在這不可收拾的一切,孫道陵也有着無法推卸的責任。
孫道陵搖着頭,他惱,他氣,藍小玉做出的事幾乎沒有一件事順着他的心思,合着他的心意的,他打她,那是打給陰十九和無為道人看的。
自己的徒弟,誰想這樣不明不白不聞不問的定了罪行。
可要是偏袒了,他就不是孫道陵了。
身不由己,天人兩難。
「陰十九不會得意多久的,」孫道陵掐着掌心,他嘆了口氣把藍小玉扶起來,「現在陰天澹死了,降梅觀又落得如此下場,竹姑沒有說的,就該由你來說。」
藍小玉這跪的久了腿腳發酸險些摔個趔趄,孫道陵的怒氣早就在之前的質問中發泄了個完全,剩下的只有無奈和感慨,他似終於要聽聽藍小玉會說出什麼令人能夠理解的話來。
「竹姑的死,」藍小玉看着孫道陵,「竹姑的死太有蹊蹺。」這是她和夜闕君一致認為的,那些想要謀害她的人,定然是因為了一個很特別的理由。
孫道陵只要眼神一掠就知道藍小玉的想法:「你這麼肯定是陰十九下的手?」孫道陵對藍小玉這麼大膽的推測覺得很震驚,「這種話不可以亂說。」
在降梅觀中,藍小玉就那麼膽大妄為的「污衊」過陰十九一次。
那傢伙現在鐵定記仇。
藍小玉就垂了眼眸:「我確實沒有證據,只看到陰天澹手中的骨哨,因為竹奶奶她……」藍小玉突然頓住了,似乎意識到自己究竟該不該說出口。
孫道陵看她的眼神就有着探究和驚詫,藍小玉的臨時收口意味着她對孫道陵有所保留,這一點令這個當師父的多少有些懊惱和不痛快:「有什麼話不能說?竹姑之死你以為只有你感到惋惜?」
藍小玉當然不是那個意思,只是她說出了口,就是交代了一切,那些夜闕君說過不能透露的也要一併和盤托出。
她搖着腦袋,與孫道陵的暢然相談雖然不能令她心結皆解卻也緩和了不少師徒的矛盾,大家誰不是情有可原。
「竹姑去過九轉十三彎,她找到了一枚甲凼。」這是她不曾對任何人說起過的,「她說道人們下極陰之地是因着裏頭的秘密,這個世上有千年銅甲屍指甲的人,屈指可數,更何況還能操縱行屍。」
孫道陵遲疑着臉色也變了兩分,藍小玉的話如果屬實着實是不小的間接證明。
「竹姑,興許就是死在對這件事的調查上。」
孫道陵也不敢妄下定論:「九無山確實有這能力,他們歷來以甲凼傳承,切入凶地必帶此物。」就像是一個保命符一般,銅甲屍的指甲是極陰之物,那感覺就似帶着一種可以威懾周遭的保命符般謀求祖宗庇護。
藍小玉重重點頭:「是他們錯不了,他們一定是害怕竹姑縱橫陰陽兩界查出什麼對他們不利的證據來,才痛下殺手。」
孫道陵卻沉吟了片刻:「這些話即便是在玄誠面前說,他也未必能拿陰十九如何,那老小子不會承認的。」
藍小玉的眼睛卻微微發亮:「師父,您大可以親自佐證。」
孫道陵渾身一顫。
夜中露水,比來時更重了幾重,濕漉漉的貼在皮膚上。
這條小路空空蕩蕩,荒山之中,鳥獸悲鳴戚戚。
陰十九是追着孫道陵而去的,卻也多少發覺了,老道人有意無意的想要甩開自己。
怎麼着,那老東西還怕他陰十九對藍小玉不利?嘿,陰十九心中只有冷顫的發笑。
真是印證了什麼叫做「各懷鬼胎」啊。
陰十九尋鬼不差,尋人更是難不倒他。
孫道陵說過,他這個傢伙對任何人都難以信任,自然是早就有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