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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外而又讓鄭清感到不意外的,是蒙特利亞教授並未直接抽血分析鄭清是否真的中了某種血脈詛咒,而是從他的眼睛開始檢查的。
因為就在去年,大概也是這個時間段——鄭清記不太清了,約莫去年寒假後開學第一周或者第二周——他第一次因為眼睛裏出現淤血前往了『血脈研究與高階魔文分析』實驗室,請蒙特利亞教授幫忙檢查了眼睛。
當時的檢查結果並不清晰,教授只是含糊的判斷鄭清體內有一股不屬於他的力量,因為『不當借用』,導致那股力量外溢,對他的身體造成某種程度的反噬,因而出現了眼底血痕。
此番再次檢查,加之蒙特利亞教授剛剛進階大巫師,自然會從他曾經檢查過的方向入手。
「眼睛最近有過淤血嗎?」
「沒沒有。」
「脹痛或者其他刺激性感覺呢?」
「也沒有。」
「最近一年有沒有接受過血脈方面的改造,或者類似的,血脈方面的治療?唔,如果涉及私密可以簡單回答。」
「沒有!」
對於最後這個問題,鄭清回答的非常乾脆。
誠然,在蒙特利亞教授為他檢查眼睛幾個月後,因為某些意外,他不小心炸了,但最後先生又給他煉了一副幾乎一模一樣——最起碼在他感覺,與之前毫無區別——的身體,所以,回答『沒有』的時候,男生頗有些理直氣壯。
教授摘下那架金框的單片眼鏡,從手提包里掏出一卷皮子,攤開,裏面插着長短粗細各不相同的銀針,短不盈寸,長的近一尺有餘,他沒有讓鄭清閉眼,而是徑直抽出一根根銀針扎在男巫身體各處穴道,尤其面部居多。
鄭清甚至不需要用眼角餘光,便能看到幾根細長的銀針在自己臉上顫顫巍巍晃動。他猜教授應該是想通過截斷自己體內血氣,來做進一步檢查。
「你對自己身體裏那股力量有什麼眉目了嗎?」教授一邊扎針,一邊繼續詢問。
鄭清稍稍有些遲疑,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禁咒的事情他不可能告訴旁人。
「不清楚。」
男生含糊的回答着,有些擔心教授繼續追問下去,自己改怎麼遮掩,但教授似乎直接相信了他的回答,並未詢問更多,反而提起了那粒銅豆子,
「關於你在宴會上的遭遇,蘇議員已經把相關情況簡單描述過了。我也看過校醫院與三叉劍的記錄。按照你的說辭,那粒銅豆子直接『化』進你身體,然後消失不見的,對吧?」
說這些話的時候,蒙特利亞教授的面孔距離鄭清很近,他仍在對那些銀針的位置做細微調整,以更精確的捕捉鄭清體內血氣流動的變化。
鄭清注意到,與以往相比,教授似乎變得年輕了許多,皮膚雖然仍舊是暗黃色,但顴骨上那些褐斑卻幾乎消失不見,眼眶下厚厚的眼袋也消失了,沒了以前那種疲憊感。
唯二不變的,是他亂糟糟的灰色頭髮與那雙青灰色的眸子。
眼神一如既往的犀利且深邃。
「是…對的。」面對這雙眼睛,鄭清不自覺的避開了視線,擔心這位近在咫尺的大巫師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什麼。
「還記得去年檢查後,我跟你說的那句話嗎?」教授仿佛沒有注意到男生眼神的游移,語氣與表情沒有絲毫變化,自顧自答道:「魔法最令人着迷的地方之一,是沒有長腦子的東西往往有自己的思想;看上去似乎會思考的東西,往往沒有什麼腦子;而你自己的腦子裏,常常藏着許多不屬於你的東西那粒豆子,就是沒有長腦子的東西。」
這個論斷頓時引起男生的興趣。
「您的意思,它有自己的思想?」
「或者稱之為『行為邏輯』更恰當。」
教授糾正了男生的用詞,同時一改之前的寡言少語,非常詳細的分析起來:「按照你的說辭,那粒銅豆子是烏鴉們的手段,而根據三叉劍的消息,烏鴉進行的是非法的人體改造實驗也就是說,烏鴉想要改造你雖然我對你們提到的『烏鴉』沒有什麼了解,但以我對血脈的認識,想要完成人體改造、實現血脈進化,並不需要非常精密的手術或魔法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