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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0月16日—工作記錄。」
填寫完日期,安德魯停了筆,抬頭看向窗外——此刻,他正坐在三叉劍駐貝塔鎮辦事處的辦公室里,他的辦公桌緊靠着窗戶,視野豐富,能夠看到一座小廣場、三條交匯的街道以及一小片天空。
現在是十月,盛秋時節,第一大學舉辦獵月的時候。
在矮胖巫師的印象里,學校舉辦獵月的那段日子,天氣一向很好,氣象監的幹事們總能把攢了許久的好天氣球用在這段日子裏,就像現在,他抬頭看向窗外,能看到清澈而湛藍的天空,宛如一塊剔透的藍寶石,永遠漂浮着的雲朵蓬鬆而綿軟,爽利的秋風小意逢迎着布吉島上的每一個生命,不時能看到黃色或紅色的落葉在街面席捲而過。
肩膀披着祭衣的牧師滿臉嚴肅從窗前經過,或許是去參加誰的葬禮;街角拐彎處蹲着一個臉色蠟黃的酒鬼,抱着一瓶半空的海妖朗姆都都囔囔不知在說些什麼;一頭雙尾松鼠從檐下一閃而過,幾隻草精子罵罵咧咧追在後面。
安德魯猜測那隻松鼠應該是偷了草精子們攢的栗子。
他羨慕的看着那些小傢伙們遠去的身影,重重的嘆了一口氣,重新提起羽毛筆,在墨水瓶里蘸了蘸,撫平桌上的羊皮紙:
「十月十三日晚於沉默森林某處(坐標32.14,64.38)發生的食人魔部落死亡事件未能追朔到更多細節現場遺留顯示有二階戰陣展開痕跡已排查第一大學範圍內全部可疑目標,並重點核查了有二階戰陣展開能力的獵隊(宥罪獵隊),未發現相關涉桉線索對重點監控單位『流浪吧』的核查仍在持續進行中北區巫師團由科爾瑪大巫師背書暫時排除嫌疑校工委安全委員會並不認可三叉劍調查,表示學校守護法陣之外不在其管轄範圍內,這群狗娘養的(劃掉)」
專員先生草草劃掉最後一句話——剛剛一時寫順手了,忘記這不是自己的筆記本,而是要入檔的工作記錄——自從石慧女士離開第一大學去大巫師會議擔任議長之後,三叉劍在布吉島範圍內的工作越來越困難,若愚老頭兒的校工委對三叉劍的協助調查函敷衍了事,能拖則拖,彷佛查清一件發生在沉默森林裏的不明死亡桉能給三叉劍帶來多大績效似的!
「這群狗娘養的!」
安德魯在工作報告最後簽上自己名字後,又看了一眼被自己劃掉的那行字,再次低聲咒罵了一遍。
「周二晚上在沉默森林,有一個小食人魔部落被屠殺了,大大小小死了十三頭食人魔,」說到這裏,張季信停了停,搖搖頭:「嘖,真是個糟糕的數字。」
辛胖子小聲糾正道:「不是十三我這邊的消息說是七頭,因為部落里除了一個食人魔薩滿外,剩下六個都是雙頭食人魔。所以初步統計的時候多算了六個腦袋。」
「那些都不是重點。」
紅臉膛男巫擺擺手:「總之死亡現場發現了二階戰陣的痕跡,當然不是博父氏二階但我哥也說了,讓我們最近低調一點,不要理會《貝塔鎮郵報》的任何採訪邀請。」
「就算你哥不提,我們也沒人會去搭理郵報。」胖巫師憤憤不平,同時期盼的看向左右:「什麼事兒不能跟我說呢?對吧!」
蕭笑扶了扶眼鏡,補充道:「三叉劍給學校發了協調函,但因為事情發生在校外,而且死的又是一群食人魔,再加上馬上要進行校獵會決賽,校工委人手非常緊張,所以正努力降低這件事的影響力你可以看到,報紙幾乎完全沒有報道這件事。」
鄭清沉着臉,聽着幾位同伴你一言我一語的補充,感覺糟透了。
上午煉金課後,三叉劍那位安德魯在教室門口攔人的舉動令鄭清心生警惕,所以立刻安排隊友們四處探查。
所幸宥罪的消息渠道非常豐富——張季信去找了他身為『雷哲』的哥哥,辛胖子去校報編輯部里侃大山,還有蕭大博士,在鄭清的提醒下,愁眉苦臉的去了辦公樓,進了歷史老師的辦公室。
到下午上課時,年輕公費生綜合各方收集的消息,已然勾勒出事情的大致輪廓。
只能說,有的事情不知道遠比知道更好。
不論是『屠殺』這個詞兒,還是那些令人可疑的雙頭食人魔,亦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