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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鬼!」
胖子罵罵咧咧着收起手中血淋漓的銀質小刀,扯下手上的蠶皮手套,丟在面前血肉模糊的俘虜身上:「就不能再遲幾分鐘嗎?」
話音未落,一張被撕開的符紙便從他身側飄下,落在食人魔屍體上。
青煙乍起,一層極薄、極淡、卻又極其劇烈的藍色火焰以符紙為中心急遽擴散開,須臾間便覆蓋了整具食人魔,眨眼間就將它的屍體以及那副蠶皮手套燒作灰燼。
胖子回過頭,看到鄭清正抓着另一張符紙左右張望。
「還有其他沒燒掉的屍體嗎?」
宥罪獵隊的隊長大人語氣有些焦躁:「食人魔的鼻子都很靈敏,我們必須在它們靠近之前把這裏清理的乾淨一點!」
「放鬆,放輕鬆點。」
反而是之前更暴躁的胖子開口安慰起鄭清:「食人魔能在十幾里外嗅到血腥味兒,更不要提它們中還有一個雙頭食人魔五分鐘的距離,想要徹底隔絕幾乎不可能。我們只能指望班長大人的法陣了。」
蔣玉冷靜的聲音隨即在兩人耳邊響起:「氣味隔絕沒有問題,但幻陣還沒有完全架設成功你們還有沒燒掉的屍體嗎?用屍體做陣基,可以讓幻陣中的食人魔影響更逼真一點。」
「沒有,都燒光了。」
宥罪獵隊的主獵手粗着嗓子,略顯抱歉的插口道:「我剛剛又檢查了一遍,清理的非常乾淨食人魔的腦袋行嗎?它們主帳里掛了一串兒硝制後的腦袋,看上去像個工藝品。」
鄭清來到主帳外時,恰好看見李萌正牽着一隻獨眼烏鴉,左顧右盼着,神氣活現的在帳子外踱步。
那隻獨眼烏鴉額前長着一顆紅寶石般的眼珠,身軀肥碩,仿佛一隻老母雞。一條腿上套着銅環,銅環上繫着細細的鎖鏈,鎖鏈另一頭拽在小女巫手中。
鄭清還沒來得及開口,李萌就迫不及待的炫耀起來:「我這烏鴉比你的小蛇漂亮吧!這是我姐梳理地氣的時候,從營地邊一處草窠子裏發現的!」
獨眼烏鴉歪着頭,盯着年輕公費生,一聲不吭。
鄭清總覺得它的目光有些狗狗祟祟。
「你這烏鴉是不是叫小黑?」男巫停下腳步,笑道。
李萌同學眼神一亮,一拳砸在手心:「我就說剛剛有什麼事情忘了對,你以後就叫小黑了!」
獨眼烏鴉歪着頭,微微張開翅膀,抖了抖身子,依舊一聲不吭。
「你的小白怎麼辦?」鄭清打趣了一句。小白是李萌養的鴿子,跟波塞冬關係很差,平時兩個小東西遇見了,沒少打架。
小女巫顯然沒有思考過這麼遙遠的問題,立刻犯了難,但很快,她就抖了抖手中的鎖鏈,小手一揮:「嗨,那有什麼兩隻鳥我還是養得起的。」
鄭清絲毫不懷疑這一點。
他含糊着,恭維了兩句,目送小女巫繼續神氣活現的遛鳥,最終搖搖頭,掀開主帳的帘子,鑽了進去。
與巫師們的帳篷不同,食人魔的帳篷並未加持空間魔法,所以即便這是營地里最大的一座帳篷,仍舊顯得有些逼仄,光線很暗。狹小的空間裏流淌着淡淡的腥臭與焦臭味兒,那是之前被擰斷脖子後,又被燒成飛灰的食人魔留下的。
漆黑的火坑裏裝滿了灰白色的餘燼,間或夾雜着幾塊被燒的漆黑的骨頭;床鋪是用柔軟蒲草與獸皮鋪成的,只不過現在那裏只剩下一些髒兮兮的蒲草,獸皮已經被辛收走了。
整座帳篷異常簡陋,沒有精美的裝飾,也沒有耀眼的寶石,唯一能彰顯帳篷主人身份的就是那根立在帳篷中央的圖騰柱,上面雕琢滿古樸的圖案,一層疊着一層,竟意外疊加出一種詭異的繁複美感。
借着遊蕩在帳篷頂的幾顆『嘒彼小星』灑下的光線,鄭清看到了張季信提及的那些食人魔腦袋。
那些食人魔腦袋只有拳頭大小,漆黑、乾癟,仿佛一顆顆晾乾的綠皮核桃,用它們腦袋後面髒兮兮的頭髮編織在一起,如同一串漆黑的大蒜。
「它們原本在圖騰柱後面的縫隙里掛着,所以一開始打掃時沒被發現。」紅臉膛男巫掂着那串『大蒜』,向隊長解釋道。
帳篷帘子再次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