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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紅色的火團帶着熾熱的焰風,吹散了厚重的夜幕。
天與雲與丘與地,萬象皆紅。
一望無際的紅,濃墨重彩的紅,遮天蔽日的紅,帶着涌動的炎熱氣息,撲面而來,似乎點燃了整個世界肅殺與絕望的氣息,讓這片紅色之下的生命齊齊顫抖,為之窒息。
鄭清感覺面前這一幕非常眼熟,他肯定在哪裏見過。
但他來不及回憶。
轟!
數百團天火落在遠處那座小山丘上,一時間竟營造出火山噴發時的景象,飛沙走石,焦臭四溢,煙氣瀰漫,百十米高的山丘被硬生生轟出了一個冒着灰白色煙氣的深坑。
深坑的邊緣,殘留的石頭被燒出古怪光滑的琉璃,倒映着頭頂那抹白虹以及四周的焰紅,閃爍着奇異的色彩。
流火還未落盡,數百雙猩紅的眼睛便從黑暗中冒出,飛快的圍攏了過去,伸出蒼白細長的舌頭,瘋狂舔舐着那些滾燙琉璃上殘留的些許魔力。
鄭清目瞪口呆之餘,心底也暗自慶幸。
慶幸自己體內那道禁咒衝破了封印,讓他不虞有魔力匱乏的困擾,避免了淪落到那些黑獄囚徒的境地。
也慶幸自己之前釋放魔法時,沒有對準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囚徒——在釋放『七月流火』的一瞬間,他曾猶豫要不要把這道咒語直接落到面前這些妖魔腦袋上,將它們化作灰灰。
但考慮到世界變遷,他對在黑獄中釋放魔法的規則還不夠清楚,所以謹慎起見,這道魔法並未鎖定具體目標,只是瞄準不遠處那座光禿禿的小山丘。
也幸虧如此。
倘若他堅持把目標鎖定成那些妖魔,那麼當『七月流火』落下時,目標消失,不僅他有被咒語反噬的可能,而且還有被那數百個大火團砸在腦袋上的危險。
「你確實不差這點魔力。」
老巫妖仰着頭,看着那些火團在夜幕中留下的一道道焰尾痕跡,感慨道:「這樣威力的魔法即便大巫師用出來,也就是這種效果吧現在的年輕巫妖都這麼厲害了嗎?」
鄭清矜持的咳嗽了一聲。
他也不清楚是因為自己灌輸進咒語的魔力太強,還是頭頂雲層間積聚的魔力太多,導致了『七月流火』的效果遠超預期。
但他清楚,自己所謂『私藏食物』的懷疑已經在這道魔法之後,徹底消失了。
就算還有個別腦子拎不清的糊塗蟲心底懷疑,只需把它拽到『七月流火』砸出的那個大深坑便轉一轉,自然就會心服口服。
鄭清甚至懷疑,即便此刻他承認自己巫師的身份,周圍這些妖魔也會裝作不知道。對於它們來說,什麼身份差異、原則問題等等,都是小節,在黑獄裏,能好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瘋狂的極致,就是絕對純粹的真實。
「咳,」男巫輕咳一聲,態度謙虛的回答道:「並不是所有年輕巫妖都這麼厲害」
「那是什麼?!」
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鄭清的發言,他有些惱火的回過頭,恰看見虎妖正睜着一雙銅鈴般的紅眼珠子,直愣愣盯着半空中。
他順着虎妖的目光向上看去。
白虹之下,紅光之上,一條藍白花紋的巨大游魚正從天而落,悄無聲息的在夜幕中暢遊,巨大的魚鰭安靜的拍打着空氣,在大魚周圍激起一圈圈波浪般的魔力潮汐,閃爍着優雅的光芒。
鄭清可以舉起三根指頭髮誓,那條大魚跟自己沒關係。
再看這些囚徒的表情,大魚似乎跟它們也沒有關係。
排除兩種可能後,考慮到這座黑獄世界的功能,那麼最大的可能性,大魚是屬於監獄管理機構,甚至可能它就是黑獄的獄卒。
或許監獄方面發現自己意外闖入,所以派人來帶自己出去!
鄭清心情振奮的猜測,指尖在法書的頁腳上遲疑,考慮要不要衝天上放一朵大大的煙花,或者乾脆釋放一道聯絡咒,向那條大魚表明自己的身份。
還沒等他下定決心。
旁邊,便傳來老巫妖同樣驚疑的聲音:「不僅僅是那條魚山上還有別的什麼東西!」